她的手在我身体上游走,像水蛇一般滑腻,力道时轻时重,恰到好处。
意识逐渐模糊,我的呼吸渐渐悠长,眼皮半阖,柳如烟的笑声与呼吸声在耳畔交织,带着媚态与卑微。
我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给她更多的回应,只是让自己沉入那片昏昏欲睡的温热里。
晨光被厚重的帘布隔绝,我陷在软榻中,筋骨因昨夜与清晨的折腾而酸困。
柳如烟指下的力道像潮水般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背,逐渐将我推入半梦半醒的境地。
意识像是坠入水底,耳边的声音与香气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奇异的空寂。
我几乎梦见……不,是看见自己踏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天空无边无际,灰白色的云层像巨兽的脊背横陈。
脚下是无垠的石台,仿佛亘古以来便伫立于天地之间。
就在那石台中央,一个男人傲然伫立。
他没有华丽的衣甲,也不执利剑长枪,只是一袭素布,胸膛敞露,肌肉块垒分明,宛若岩石雕刻。
他双脚如桩钉入地面,气息沉稳如山岳。
随着他抬臂,空气中立刻荡出一股沉重的威压,仿佛连风都为之迟滞。
“喝——!”
他猛然一声暴吼,声音滚雷般砸在我的心口,震得血液沸腾。
只见他双拳贯出,没有丝毫花俏,动作简单得像是孩童打闹。
但每一拳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拳风呼啸,激起涟漪般的震动。
那不是什么武学技巧,而是赤裸裸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在他的筋骨间流转,如洪流冲击,如猛兽嘶吼。
他踢腿,腿影横扫,犹如大江断流,石台边缘的虚空都随之颤动。
再一记抡臂,空气被生生撕开,响起令人头皮麻的破空声。
他不需要任何华美的架势,拳拳到肉,直来直去,却似乎拥有摧毁一切的魄力。
我看得目不转睛,呼吸无意识地随他动作起伏。
他每一次出拳,都像在擂击我的心鼓,让血脉随之震荡。
那身躯健壮到极点,每一次呼吸都能看到胸膛肌肉的起伏,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泉。
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肩背流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整个人像一尊为力量而生的神只。
“呼——哈!”
他继续呐喊,每一次声音都掷地有声,像是打穿了这天地。
那套拳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却似乎贯穿了最本质的东西。
每一击都带着天地初开的雄浑,每一落步都震得石台嗡鸣。
他像是一头狮子,以最原始的姿态泄怒吼;又像是一口古井,力量深不可测,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我的眼神被死死吸住,无法挪开。呼吸急促,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颤抖,好像他的每一次吐纳都牵动了我的脉搏。
那拳,那腿,那一声声沉吼,像是刻进灵魂的烙印。
“唔……!!”
我猛地从惊醒,胸膛起伏,浑身汗水淋漓,像是刚从水底挣扎上来。
梦境中那男人的吼声还在耳畔回荡,余音震颤着我的心口,令血液躁动不安。
额前的碎贴在皮肤上,汗水沿着鬓角蜿蜒滴落,浸湿了枕巾。
柳如烟被我这突然的一激灵吓到,身体骤然一颤,几乎从榻边滑落下去。
她慌忙稳住娇躯,媚眼惊惶,急切地俯身贴近,带着惶恐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奴家服侍得不妥当?您……别吓奴家呀……”
她那声调里带着哭腔般的颤意,手却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地在我胸膛上轻抚,仿佛生怕自己真的惹怒了我。
而在不远处,水仙也停下了对水晶球的凝望。
她的蓝眸闪烁着幽光,冷艳的神情带着一丝疑惑与警惕。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裙角拖曳在大理石地面上,脚步轻盈却带着威压,宛若一头掩抑欲望的猛兽。
“行舟……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低柔,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那股近乎病娇的关切在语调里若隐若现,她的眼神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半阖的眼皮下,梦境的残影还在翻腾。
我没立刻回答,只是伸手一勾,把书包拽过来,从中取出那本父亲今早塞给我的破旧拳谱。
书角因为年代久远早已磨损泛黄,油渍与褶痕交错在每一页纸上,散着淡淡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