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雎的脸色逐渐苍白,嘴唇极力压抑着颤抖。
赵行参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握住她的手臂,沉声问:“林雎,发生什麽事了?”
林雎呆呆地看着赵行参,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涸嘶哑,“赵行参,我外婆没了。”
……
赵行参动用了一点关系,让一架恰好已经申请去往海市的私人飞机,留给他们用。飞机的主人很乐意卖这个人情给赵行参。
飞机从北京抵达海市,赵行参早已安排好车辆,直接前往林雎的家。
路上下起了雨,雨势很大。
现在是差不多凌晨四点,林雎一夜没睡。
车内温度很高,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发抖。
这一路上,赵行参都在她身边陪着,手指交叉过林雎的手指,紧紧握在手中。
林雎的外婆是早上突发脑溢血,昏迷在家里。当时林母正在外面,等到她回家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回天无力了。
赵行参把林雎送到楼下,这种场合他不便出面。
林雎见他要走,攥着赵行参的手指,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她怔怔看着他。
赵行参环住她的肩膀,“我不走,我在你家附近订了一间酒店。”
林雎把头靠在赵行参肩膀上,赵行参没有动,任由她这般靠着。
林雎闷闷道:“抱歉,我平时不会这样。”
“没关系,我理解,我一直都在。”
亲人的离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狂风暴雨,以及此生漫长的潮湿。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房子里面一片兵荒马乱。
亲戚们都在,林母坐在沙发上,一见到林雎便哭了出来,她看着林雎,甩了一巴掌过去,大喊道:“你怎麽现在才来,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知不知道?到了你爸爸那里,就不想回来了是吗?”
林雎下意识抚摸了一下助听器,耳朵里轰隆隆的响,嘈杂尖锐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垂下眼,看着地上的影子,“对不起,我没听见。”
之後几天,火化丶守灵丶哀悼和最後的告别。
外婆下葬的时候,林雎都快站不起来了,她跪坐在地上,远远看着。
有外婆在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不管在哪里,都还有一个家等着自己。
每次她回来,都会在路口看到外婆眼巴巴等着。外婆一见到她,便喜笑颜开,抓住她的手,问她饿不饿,奶奶做了你爱吃的菜,回家吃饭。
可现在,外婆没了,她的家也没了。
冬天的墓园萧瑟,落葬後,林雎的母亲还有那些亲戚都走完了,林雎还跪在地上,不肯离开。
连绵的小雨还在下着,她呆滞地看着那一方墓碑,屈起膝盖,慢慢把头低下去。
赵行参不知是什麽时候站在她身後的,持着一把黑伞,伞面偏向她。
林雎有所感,缓缓昂起头。
她一身素衣,长发随意挽起,湿漉漉的一缕头发黏在了雪白的脸上,
赵行参举伞蹲下,宽大的伞面投下阴影,罩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赵行参从後单手抱住林雎,没有对话,只是安安静静抱着。
林雎的身体从紧绷至松弛,她靠在赵行参怀里,闭上眼时,恍惚间,仿佛听到了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
时间在这一瞬凝滞,呜咽声响起。
眼泪如同磅礴大雨,大颗大颗落下。
她未曾想过,在这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赵行参成了她最後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