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自然地伸出手,不是牵手,而是用冰凉的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腕,像一个主人示意自己新得的宠物跟上,随即转身向外走去。
手腕处被她触碰过的皮肤像是烙铁烙过一般。他几乎是机械地跟在她身後,大脑一片空白,走出了那间充斥着烟酒丶欲望和令他作呕空气的包间。
会所经理点头哈腰地一路将他们送到专属电梯口。
黑色的迈巴赫早已安静地等候在地下车库。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林清月先弯腰坐了进去,然後看了一眼还僵在车外的少年。
“上车。”她的声音不高,却自带命令感。
少年如梦初醒,慌忙钻进车里,尽量缩在宽敞车厢的另一侧,身体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裤子的缝线。
车门轻轻关上,发出沉闷而优质的声响,彻底隔绝了“夜色”那光怪陆离丶令人窒息的世界。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风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丶昂贵的车载香氛气味,以及身边那个女人身上传来的丶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气。
这一切都像一场极致奢华又无比脆弱的梦境。他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打破这幻境,让自己重新跌回那个冰冷绝望的现实。
林清月并不在意他的紧张,只是拿出手机,快速发了条信息,然後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副驾车门被拉开,带进一丝夜风的凉意。
一个穿着干练西装套裙丶短发及肩的年轻女性利落地坐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老板,”她开口,声音平稳,语速稍快,“都处理好了。和会所谈妥,结清了他之前的薪酬,额外支付了三个月的违约金,也签署了保密协议。不会有後续麻烦。”她说着,将文件夹递向林清月,“这是协议副本和结算单据。”
林清月这才睁开眼,接过文件夹,看也没看就放到了一边。“嗯,辛苦了。”
她又将目光转向几乎要缩成一只鹌鹑的少年,快速打量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对林清月说:“是回公寓还是……?”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询问。
“回公寓。”林清月言简意赅。
“好的。”她点头,随即对司机报了“铂悦府”的地址。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少年感受到那位新上车的女士打量的目光,更加紧张了,头垂得更低。
王静处理过各种棘手的公务和私事,也包括类似这种——老板偶尔会从某些场合带回来一些看得顺眼的“伴”,通常不会维持太久。她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为了缓和一下车内几乎要凝固的气氛,她转过头,对那个少年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别紧张啊,小朋友。”她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些,“我们老板是个很好的……雇主。”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铂悦府的顶层公寓视野很棒,比你之前待的地方舒服多了。而且老板很大方,只要你……”她顿了顿,把“听话”两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的。”
她见他还是绷得紧紧的,便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放轻松点,至少我们老板年轻漂亮,比会所里那些脑满肠肥的李总刘总什麽的可强多了不是?”
本来她之前想讲个冷笑话,然而,在少年耳里,却坐实了他心中最坏的猜想——他果然只是被当作一件漂亮的玩物,从一个火坑,被带到了另一个看似华丽丶实则性质并无不同的牢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手指掐得更紧了。
林清月微微蹙了下眉,瞥了王静一眼。王静立刻意识到这个玩笑可能不太合适,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转回了身,不再多说。
车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少年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原来,离开了那个污浊的会所,等待他的,也并非救赎。
而王静则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这个男孩看起来格外脆弱。以後处理相关事宜,或许需要更注意方式方法。
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飞速後退,将他不堪的过去远远抛离。而他未知的的未来,正被身边这个冷漠又强大的女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叫什麽名字?”林清月突然看向他,语气里依旧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度与距离感。
“……沈玉。”少年的声音有点沙哑,明显是紧张所致。
“多大了?”
“十丶十六。”他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几乎含在喉咙里,像是生怕这个数字会带来什麽不好的後果。
林清月扭过头。
白救了,还未成年,不能吃。
先放着吧,等什麽时候看腻了,打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