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下意识放慢脚步,假装整理包带,馀光瞥见电梯门缓缓闭合。
“不走?”祁慕单手撑住电梯门。
她一愣,擡手看了眼腕表,七点四十。
不想走,但必须得走。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迈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电梯开始下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温昭紧贴着另一侧的墙壁,站在祁慕身後,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
但又不自觉的瞥向那个一米九的高个儿。
他头发翘起一边,格外好笑,和舞台上那个冷面笑匠的形象反差太大。温昭努力地憋着笑。
祁慕不知何时回头看向她。
她急忙抿住嘴角,等他转回去後,又恢复了温婉的假笑。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祁慕看了眼来电显示,滑动接听键:“喂,外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麽,温昭只看见他手指骤然收紧。
“什麽?!”他声音陡然提高,“好,我马上过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祁慕几乎是冲了出去。
温昭怔怔地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白衬衫衣角在晨风中翻飞。
-
到了松康医院。
祁慕一路飞奔到抢救室门口。
陈琳正攥着病历本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见到他来立即迎上前:“阿慕。”
“外婆呢?”祁慕气息未平,他目光死死盯着抢救室上方亮着的红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医生在抢救。”陈琳把皱巴巴的缴费单塞给他,“今早我买菜回来,就看见老太太倒在门口,怎麽叫都叫不醒,我这心啊害怕啊。”她说着抹了抹眼角。
祁慕接过单据时,指尖都在发抖。
这个在荧幕上永远游刃有馀的男人,此刻白衬衫的後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多亏您了。”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医药费还有这月的护工费我待会都转您。”
“阿慕啊……”陈琳欲言又止,“老太太天天念叨你,说要等你回来,阿姨知道你们当明星的忙,可老人家今年都七十八了,你要多陪陪她。”
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陈琳看着这个瞬间佝偻下来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你先守着,我回去给老太太拿换洗衣物。”
待脚步声远去,他慢慢滑坐在长椅上,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过下颌。
……
一个小时後,抢救室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他几乎是弹起来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白炽灯下,他眼尾泛起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医生,我外婆怎麽样。”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胃出血止住了,但,”他顿了顿,“老人家胃癌中期转晚期,这次晕厥是长期未规范治疗导致的。”
祁慕踉跄着後退半步:“胃癌?”
医生示意他跟上。
会诊室里,电脑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CT影像上那片阴影让祁慕呼吸一滞。
“三个月前病竈还局限在胃小弯处。”医生敲了敲屏幕,“但老人家抵抗力太差,上个月一场感冒再加上长期不治疗,现在已经扩散。”鼠标滑到最新影像时,那片阴影已经像蛛网般扩散开来。
他握紧了拳头。
想起上个星期视频的时候,外婆总把镜头转向窗台上的多肉,她笑着说“小感冒而已,你好好工作,不用管我”。
这麽想来,那时候外婆的脸色就已经不对劲,只不过自己没太注意。
自责从他心底蔓延开来。
“现在的情况,手术和化疗风险都太高。”医生指了指屏幕,“我建议转到临终关怀科,至少能让老人家……”
临终关怀四个字在祁慕耳中响起,像一根针刺进耳膜。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科室,那些只会说漂亮话的医生,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无能的骗子!
“就是等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