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中学,童弋祯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那种迷惑和好奇的探知欲成为一种特殊的生长痛,伴随着徐稚闻的整个青春期,令他苦不堪言。
他难以抑制那种可怖的欲望,他想知道她所有的秘密,知道她为什麽喜为什麽怒,为什麽钟情其它不如自己的男孩。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欲望尤甚。
他无法向主阐罪,因为徐稚闻并不笃信任何一种宗教。他只追随他的妹妹,那个他从小捧在手心,长大了却变得“冷心冷情”的妹妹。
童弋祯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同时也放过自己,她不想让多疑和嫉妒毁了自己的生活,更不想成为那种满腹怨毒的女人。
“你喜欢赵沁怡。”
陈述句。
潜台词是她知道些什麽或看到些什麽。
总之,她对这个答案胸有成竹。
徐稚闻认真起来:
“你这麽在意她?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提她。”
“今天在机场我看到她了。”
童弋祯是做记者的,对于一些巧舌如簧的采访对象,她的提问一向犀利干脆直戳要害。
徐稚闻眼神微动,这句话让他有些意外。
“你们聊的很开心。”
徐稚闻看见她的眼睛睁得乌圆,有种少见的天真。
童弋祯见他一时没说话,以为是踩到了徐稚闻的痛脚,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该失意。
赵沁怡确实是很好的人,果敢丶热烈,是她渴望成为的那种女人。
她是那种向来不吝于藏匿自己野心的女人,每次考试她都抱着一种挑战的心态,渴望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压在下面。
她也是那种坦诚到令人觉得冒犯的女人,高中的某个夏天,她居然堂而皇之的找到童弋祯,说:
“我喜欢你哥,要追他,你有意见吗?”
赵沁怡笑着问。
童弋祯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麽表情,但是一定不算自然。
她似乎紧张到说不出话,下意识像个熟练的老鸨,计算起彼此的身价。
赵沁怡父母双全,家境殷实,成绩优异,前程远大。
她童弋祯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镇上人说她命硬克父母。在阿婆去世後,被亲属们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人人都嫌她,人人都厌她。
所幸母亲为她留下一笔小小的积蓄,小姨赶回来奔丧的时,给她转了户口,却因为姨父的反对只得将她托付给徐家。
此後她在徐家寄住十年,徐爸徐妈将她像亲生女儿那样养大。
童弋祯深知这样的恩情有多少分量,她要知恩图报,她要恪守分寸,莫生妄心。
“你们…早恋不好,影响学习。”
童弋祯的理由实在蹩脚。
赵沁怡就笑:
“你觉得我们俩谈恋爱会成绩下滑?”
两个数一数二的尖子生,自然用不着童弋祯操心。
“你要追就追,我管不着他。”
童弋祯冷声。
她当时尽力让自己保持体面,却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徐稚闻似乎笑了一下,童弋祯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怎麽还能笑得出来。
她擡脚向徐稚闻身上踹,被他反手攥住小腿。
手指微微使力,腿腹就被捏出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