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他抵着她的额头问。
阮星晨眨了眨眼:“是我终于学会使唤你的佣人了?”
“是你终于敢使唤我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吧,别迟到。”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房间时,克莱恩教授的车驶入了庄园。
她夹着病历本走进会客厅,看见阮星晨正站在青瓷瓶前插花,白玫瑰与铃兰交错着,她修剪花枝的动作娴熟得不像个病人。
“看来我今天的评估表要多加一项‘审美能力’。”克莱恩教授推了推眼镜。
阮星晨回头微笑:“教授要不要猜猜,这些花里哪些是我选的,哪些是骁寒哥哥选的?”
教授走近观察:“白玫瑰是你,铃兰是他。”
“错了。”阮星晨笑着说,她将最後一支铃兰插入瓶中的空隙,“全是我选的——但他偷偷把最漂亮的那支白玫瑰换成了铃兰。”
克莱恩在本子上写着,忽然问:“昨晚睡得好吗?”
“做了个梦。”阮星晨拿起剪刀修剪多馀的枝叶,“梦见小时候在医疗帐篷里折糖纸船…不过,这次不再是噩梦。”
剪刀“咔嚓”一声,过长的花茎应声而落。
窗外传来直升机引擎声,螺旋桨搅得玫瑰花瓣落了一地,阮星晨的目光追随着那架逐渐远去的直升机,直到克莱恩教授轻咳一声。
“他今天要去老挝。”阮星晨放下剪刀,给克莱恩教授倒了杯茶,语气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日常琐事。
克莱恩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和墨骁寒那枚一模一样,在阳光下闪着光。很难想象这是不久前还缩在角落的PTSD患者。
“你知道吗?”她接过茶杯,“在所有创伤後应激障碍的康复案例中,你的进展堪称奇迹。”
阮星晨望向花园里正在更换的玫瑰丛,轻声道:“不是奇迹。”
“是有人把地狱变成了我能忍受的样子。”
风吹得窗帘晃,远处传来玛琳指挥换桌布的声音。整个庄园像精密齿轮在转,阮星晨站在阳光里,终于成了这幅画里该有的样子。
克莱恩在评估表最後写下:「社会功能恢复良好,建议进入下一阶段。」
但她暂时不打算告诉阮星晨——下一阶段要面对的,是更残酷的记忆重构,那太疼了。
至少今天不说。
今天,就先让她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晨光与玫瑰吧。
窗外的园丁正往花畦里栽铃兰幼苗,晨露顺着叶片滑落,在泥土里晕开小小的湿痕,像谁悄悄落了滴泪。
阮星晨看着那抹新绿,忽然觉得,有些改变不必急着说出口,就像此刻弥漫在空气里的甜香,悄无声息,却早已浸透了整个屋子,连阳光都沾着点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