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她被他推出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杀手正举枪瞄准墨骁寒的後心,看到他因保护自己而暴露的空门,阮星晨的身体先于理智动了。
她抓起旁边烤鱿鱼摊的铁签,用尽全身力气捅进了杀手的眼窝,温热的液体溅进她嘴里,腥得发苦。
回到庄园後,阮星晨蜷缩在浴室角落疯狂搓洗双手,血早已冲干净了,却像仍有黏腻的触感攀在皮肤上,连带着指甲都泛着腥气,皮肤擦破渗出血,她也停不下来。
铁签插入眼球的手感丶滚烫的血喷在脸上丶手上的温度…
原来杀人这麽简单,
原来墨骁寒的世界…这麽冷。
墨骁寒站在门外,指间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听着里面压抑的抽泣和哗哗水声,眉心紧锁。
克莱恩教授的嘱咐在脑中不断回响——创伤後的神经格外脆弱,表面的平静下,深渊可能随时裂开,露出更锋利的刀刃。
他担心这次血腥的遭遇,会撕开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平静,让那些被锁住的噩梦挣脱牢笼。
她机械地重复着搓洗的动作,皮肤擦破的痛感几乎麻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下那股从灵魂深处涌上的丶想要尖叫的战栗。
浴室门被轻轻推开时,阮星晨还在机械地搓着手,墨骁寒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渗血的手指:“够了,已经干净了。”
“我杀人了…”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我居然能那麽轻松地…杀人…”
“你是在保护我。”他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你没有做错。”
阮星晨突然崩溃,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可我不想习惯这种事!我不想有一天举起刀时,心里毫无感觉!”
她的哭声砸在他心上,比子弹更痛——他该推开她的,趁她还没有被染黑之前,这个念头突然尖锐地刺进他的心脏。
可十七年的等待,早已成为刻在骨血里的执念,如今她就在怀里,带着哭腔的呼吸烫着他的颈窝,他怎麽也舍不得松开手。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黑暗不会因为畏惧而仁慈,血腥也不会因为抗拒而停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但你可以选择怎麽看待它。”
深夜,墨骁寒站在监控屏前,看着坤沙残部的藏身处,耳机里是此起彼伏的处决确认声。
一双手从背後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带着刚洗过的丶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别回头。”阮星晨把脸贴在他脊背上,“我只是需要确认…你还是热的。”
他僵在原地,感受她的眼泪浸透衬衫。
“我见过最黑暗的医学生理书,见过腐烂的躯体,坏死的器官…”她哽咽着,“可你的世界…比癌细胞更会吞噬人性。”
墨骁寒慢慢转过身,将手枪塞进她的掌心,再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这就是代价。”他低头吻去她睫毛上的泪,声音沉得像深渊,“站在我身边,必须付的代价。”
他轻轻擡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会教你,如何守住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