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
云媞木着脸偏头。
是一个黑皮丶长发挑染丶不修边幅的屌丝。
泪,射了出来。
“但也不至于……精彩到痛哭吧?”男人被吓得手足无措。
下一秒,哽在喉间难以下咽的那一大块压缩饼干,终于哕了出来。
云媞用手背擦掉嘴角残留的碎屑,露出这麽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
“谢谢,见到你,吐出来後好多了。”
-
太伤心了!
礼貌搭讪却被内涵“丑得让人想吐”。
躲在石头後自闭了一分钟的班列,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
虽没有刚才那个男人英俊魁梧,但按照人类审美,自己应该也不算太丑吧。
他擡头,用一双怨念的眼睛,死死盯着始作俑者云媞的背影。
是人都说不出那麽歹毒的话!
但万一……
班列心下一动,万一她真的不是人呢。
毕竟……他也不是。
几天前,班列不过是非洲大草原上一只游手好闲,整天跟在花豹姐姐屁股後面蹭吃蹭喝的斑鬣狗。
亚成年期,因血统不纯,他被鬣狗家族狠心抛弃後,险些命丧狮口,是花豹姐姐将它救出。
花豹丶狮子丶鬣狗,世代都是积怨已久的死对头,即便互相不是对方的主食,但也会找准机会跑对方窝里咬死幼崽,以绝後患。
原本以为那只花豹也不过是为了亲口咬死自己,谁知她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救了他,然後慢慢悠悠地优雅离开。
无家可归又被狮子咬伤一只腿的班列,决定投靠她。
但花豹是领地意识很强的物种,一次又一次的驱逐丶恐吓,最终,死皮赖脸的班列分得了金合欢树下的长久蹲守权。
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哨兵,昼夜不歇地监视着试图入侵花豹领地的外来者,其中就包括鬣狗。
同类眼中的叛徒,对手眼中的异端。
但班列并不在乎,那天,他原本静静躺在杂草中等死,是姐姐比死神先到。
既然如此,他会做她永远的拥趸。
可意外来得更快。
他变成了人,一个一穷二白的流浪汉。
为了填饱肚子,啥也不懂的班列白天帮人搬砖,晚上在会所端盘子,後来被富婆看中,升级做了男模,一天喊八百遍“紫啧”。
但他没有忘记,去找他真正的“紫啧”。
直到那天,班列在网上看到云媞从天桥一跃而下,将歹徒压制身下的视频。
和花豹姐姐捕猎时一模一样的姿态。
优雅且危险。
得知她会参加《生存者游戏》,他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
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雾气,云媞的身影时而虚幻时而真切。
班列按了按眼角,将镜子塞回背包。
她……会是他的花豹姐姐吗?
*
许是叶玄的下马威起了作用,踏入山地地图的第一夜,相安无事。
日光熹微,晨雾渐散。
车辆啓动的轰鸣声陆续响起。
有选手已经提前出发。
大夥到底想起来,这是为了争夺一亿奖金而设立的竞技比赛,而非旅行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