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光发现了她的异状。
女郎原本苍白的面颊慢慢蔓延上红意,比他见识过的大漠朝霞还要绚烂,比宫廷花园之中的牡丹芍药更加娇艳。
裴晋光不说话,原本冷峻的神色却柔和了许多,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在哪里纠结。
乌静寻的确在纠结,纠结什麽时候醒来比较好。
……相比于两个人都在的时候,还是只面对一个人,比较容易吧?
趁着裴淮光还没回来,乌静寻上演了一出悠悠醒转,发现裴晋光,十分惊讶的戏码。
裴晋光含笑看着她。
“救你的不是我,是二郎,你还记得他吗?”
若不是刚刚听到了一些他们兄弟俩的谈话,叫她胆战心惊,乌静寻几乎都要以为这句话只是再单纯不过的一句询问。
但是……
乌静寻咬了咬唇,弱声道:“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印象。”
站在门帘後,提着几包药包的裴淮光‘哐’地一下进了门,无视裴晋光皱起的眉头,对着身子缩了缩,似乎是被他发出的动静吓到了的美貌女郎,扯了扯嘴角:“救了你三回,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我这麽一个人?”
还说什麽今後要寻更多珍珠送给他。
骗子。
乌静寻为难,求助似地望向裴晋光。
裴淮光也没有忽略她眼底那点紧张无助的光。
他更生气了。
只是他表现出来的生气,只是脸更臭,气势更冷。
乌静寻默默地又往床角缩了缩。
裴晋光上前几步,站在床前,是一个守卫的姿态。
“二郎,不能对你嫂嫂这样无礼。”裴晋光责怪地看向弟弟,眸光温和又无奈,“待日後熟悉了,你嫂嫂或许就认得清你的脸了。”
这是什麽话,难不成他生着一张大衆脸?
裴淮光就是再愚钝,也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
人家都不记得你,你在那儿上蹿下跳有什麽用。
……骗子,都是骗子。
裴淮光将那几个药包丢在桌上,冷冰冰道:“一日一副,可别再病倒在大街上了,我那阿兄忙着保家卫国,可不能时时救你。”
至于他?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不愿意再做。
裴淮光走了。
乌静寻擡起眼睫,没有说旁的,只让裴晋光帮忙去乌府叫她的女使过来。
裴晋光没有勉强她:“好。”
翠屏和紫屏很快就过来了,见裴晋光也在这儿,先是惊讶,随即一喜。
乌静寻脑子又胀又痛,叫两个女使搀扶着,勉强和裴晋光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裴晋光在原地驻足良久,低下头不说话的样子有些脆弱,就在药僮犹豫着要不要请他去诊个脉的时候,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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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静寻回了玉照院,被残存病气冲击的脑子因为他们兄弟俩的谈话更加不适起来。
紫屏煎了药送过去给她服下,见她闭眼喝完了,心疼地给她递过去一碟子蜜饯:“娘子吃些甜甜嘴再睡吧。”
乌静寻没有胃口,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比刚刚的汤药还要苦。
裴世子知道了。
他还在劝慰裴二郎,说那并不是真的喜欢,只是出于关心……
他心里真是那样想的吗?真的不会介怀吗?
乌静寻越想越觉得头痛,刚拉过被衾盖过头顶,想好好睡一觉,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佟夫人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见她竟然在床上躺着,眼睛一瞪:“我不过宽宥你几日,你那懒骨头就长出来了吗?”说着,她手上也去扯被衾,“快起来!”
乌静寻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知道自己争不过佟夫人,也不挣扎,只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佟夫人觉得她这副样子陌生得很,下意识开骂:“好哇,是觉得自己要嫁出去了了不得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