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是为了缓和?”
大长老面上没有笑,目光透出一种看穿他的意味。
洛怀阴却笑了笑,满脸坦然。
他直视大长老的目光:“否则呢?大长老难道觉得我洛怀阴会是那种为情所困丶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我图谋多年,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讨某个女子的欢心,若是连大长老都不信,掌教如何会相信我是真心的?”
大长老眉间还有些褶皱,他静默了一息,才重新看他,虽然目光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夹杂着几分省视。
他的声音冷漠而警示:“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个女子生性冷漠,你若为她,到头来只会为他人做嫁衣,你所谋取的一切,你的抱负丶你的道路,都将功亏一篑。”
这一次,洛怀阴沉默了一瞬,而後才答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长老不必担心,我想要的,从未更改。”
“那就好。”
大长老似提醒似警告同他说完这些话,很快便离开了。
洛怀阴看他的身影远去,许久,他才回头看了眼议事殿中高高的台阶,和台阶上宽大的王座。
这个世界生灵千千万万,可大部分都只是巨人脚下的蝼蚁,他洛怀阴,也只是一只稍大一些丶稍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可谁又想做蝼蚁呢?
垂下眼眸,沉默无言,洛怀阴大步离开。
江照月没有参与这次议事,议事结束时,她正坐在竹林边的秋千架上,慢悠悠地荡着秋千。
自从她成为云渺仙宗大师姐之後,这样的事情便很少做了。
但偶尔在这里坐下,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下,心情似乎也随着轻轻的晃动平静下来,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油然而生。
眯着眼睛感受了一番那种惬意,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声靠近,然後是宽大的手掌推在她背後。
很轻的力道。
秋千摇摆的弧度变大,
林泊州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後响起。
“许久没见你坐这只秋千,师尊还以为你不喜欢了。”
江照月也没有回头,只是感受着更大的风从侧脸吹过。
她晃动着腿,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最喜欢坐在这里,然後看师尊给我烤炙羊肉。”
“小馋鬼。”
林泊州取笑了一句,按住晃动的秋千,从纳戒中取出一只食盒递给她。
江照月顺手打开,带些惊喜地回头看他:“羊腿。”
林泊州搬了张小桌子放在她面前,又取了一瓶果酒。
他拿出小刀把那只羊腿分解开,放在小碟子里,才道:“吃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我想着你也许什麽时候想吃了又来和师尊闹,便备了一份放在纳戒。”
也不知道他什麽时候烤的。
江照月倒是不管这些,切好了就吃。
不过和小时候相比,她现在的吃饭礼仪文雅多了。
林泊州看她许久,不由笑道:“真是个大姑娘了。”
然後他便看到自己的弟子轻轻横了他一眼,似乎带些嘟囔道:“我都二十多岁了。”
“是呀。”
林泊州面露回忆之色,不知想到什麽,他面色一顿,又看了眼江照月,似乎有些犹豫,直到江照月吃了一大半,窥见他的表情,主动问道:“师尊怎麽了?”
林泊州才抿了抿唇,带些试探意味道:“那个……照月,我先前看见傅兰亭……”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毕竟这不是什麽上台面的事,但作为师尊,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不能因为不好开口就不理不睬。
以至于踌躇了半响,林泊州一咬牙,带着些赤色,他清咳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艰难发声:“就是上次我看到傅兰亭戴了个……那种东西,你和师尊说,那是他哄你的吗?还是你自己在哪儿学的?”
江照月咀嚼的动作一顿,她慢慢将嘴里的东西吞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和林泊州的难以啓齿不同,她并没有什麽心理负担,就如同他谈论一颗树一朵花一样寻常。
江照月直接了当点头:“是我让他戴的。”
林泊州目光凝住,若用系统的话来说,这一刻师尊瞳孔地震,他震惊了好几息,才道:“你……你从哪儿学的?”
平素里宗门实在也接触不到这种东西,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教坏了他的弟子,他非要把那人碎尸万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