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善难以置信:“不可能!这怎麽能生得出来?!”
“到生産时,産道会自行打开。所以孩子不能太大,一般五六斤会生得比较顺,记得我娘说,我生下来是五斤九两。”
周从善仍然无法相信:“那也很难吧?单痛也痛死人了。”
“你以前不知道生孩子很痛吗?”换方盈惊讶。
周从善摇头:“我又没见过旁人生孩子,哪里知道去?”
“也没人同你说……啊,是我糊涂了。”周家谁会同她说这些?她继母生産时,周太夫人还在,她年纪也小,不可能叫她靠近産房,再把这些传到她耳朵里。
方盈禁不住一叹:“那我更得尽早把这些事弄明白了,以後你是王妃,宫里那些贵人未必安的什麽心,我得先自己学会了,再教给你。”
周从善还处在孩子居然是从流经血那麽一个小小的方寸之间生出来的震惊之中,“我只想想,就觉痛得要命。难怪你以前那麽不想自己生育。”
她还以为好友单纯是因母亲産後早逝丶心中恐惧的缘故呢。
“痛自然很痛,但据我浅薄的了解,在生産时比痛更可怕的事情还多着。”方盈开始琢磨,“你说咱们自己找些医书看,能看懂吗?”
“医书……”周从善回神,“我在相国寺居丧时,还真看过一些,难懂还在其次,主要是医书上一般只写症结和针对病症的方子,好像没见过教孕妇日常保胎养胎的。”
方盈失望:“是麽?”
“也兴许是我翻得太快丶没看仔细。”周从善安慰她,“不过,与其自个耗时耗力看医书,我觉着还不如直接问大夫。”
“你以为我没想过麽?”方盈叹气,“问大夫确实是最简单的,可是找大夫没法不惊动家里那些人——若是借着出门的机会,自己去瞧,一时也许能瞒住,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怕最後无法收场。”
“若是我把大夫请家里来,你来问呢?”
方盈反问:“你这里请大夫,周夫人能不过问?”
是啊,就算事先不说实话,大夫来看过之後,继母那边定然也得叫过去问话,周从善泄气道:“我如今真是半点不得自由,还不如住在相国寺的时候。”
“算了,我慢慢再想办法。”跟好友吐露过心事之後,方盈心里畅快多了,便顺着相国寺这话问,“你见过秦王了?”
“……你是陀螺麽?转得这麽快。”周从善斜好友一眼。
方盈笑起来:“本该一见面就问这事的。”
“有什麽好问的?就是传个话。”
“只传个话也太可惜了吧?都没打听打听那个点金术的案子麽?”
周从善东看看西看看,不说话。
方盈眼睛一亮:“你打听过了?秦王怎麽说?”
周从善不答,扬声叫人进来添茶,方盈拉着她袖子央求半晌,才得来一句:“秦王说那道士和盗贼并非一夥。”
“啊?”
“道士拿药金和盗贼们赌钱,还骗了盗贼们不少钱呢。”周从善笑着补充。
方盈也扑哧笑出来:“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是啊,所以盗贼们知道受骗後,也揭露不少那道士做的坏事。”
“他还做了什麽?”方盈好奇。
周从善怏怏道:“不知道,人家说不是我能听的。”
“……”方盈惊讶,“这是秦王原话麽?”
周从善哼一声:“难道还能是我污蔑他?”
“秦王不像这麽高傲无礼之人啊。”这门亲事,秦王才是十二万分乐意的那个,不可能还没把人娶进家门,就这麽说话吧?再说周从善可是奉父命去传官家的话的。
方盈越发不信了,“你定是没把人家的话说全。”
周从善斜她一眼:“你这是向着谁说话呢?”
方盈立刻道:“当然向着你,就是秦王不对,你问了他就该答嘛,怎麽能故弄玄虚呢?”
周从善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让方盈吃点心,说了几句别的闲话後,突然想起来说:“哎呀,我怎麽忘了?从前祖母身边有两个老嬷嬷,最会服侍孕産妇,我继母生大郎时,就是她们服侍的。”
方盈却摆手:“不成,不能由你牵线搭桥。”
“为何?”
“因为在她们眼中,我前面同你说的那些,都不该入你的耳,甚至于这件事,我就不该求到你头上,因此她们听过缘由,必定觉得我出身寒微丶不知礼数,会带坏你,然後转头去禀告周夫人。”
周从善张嘴想要辩解,还没发出声音,心里已经转过弯,知道方盈说得对,——自从她和秦王的婚事定下以後,家中看她越发得严,方盈已是她唯一能见的外人,若是让人知道好友同她说了这些事,恐怕她出嫁之前,再无可能见到好友。
却没想到方盈又接一句:“而周夫人,九成九会告诉我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