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楚音说一共只见过两回,瞧不出什麽,但太子妃让她放心,“娘娘说与其费力打听她为人如何,不如叫他们家知道,二娘身後都有谁给撑腰。”
周从善这是要亲自给方荃撑腰吗?
方盈惊诧,未及答话,楚音已接着说:“上元节娘娘命我去王家赐宫灯,已经将我在贵府教过二娘的事,告诉王家娘子了。”
上元节周从善还在月子里,方盈又感动又心疼:“姐姐该当劝劝的,正该好好休养的时候,怎麽还让她为这些小事操劳?”
“娘子不一样为冯家劳心劳力?何况有我们呢,没让娘娘操什麽心。”
楚音现在出宫比从前方便许多,也去过冯家,深知方盈照拂冯家,不只是给钱给物而已,冯容更因在纪府教小娘子们,整个人都有了光彩,王氏每每提及此事,都对方盈感激不已。
她回宫学给太子妃听,太子妃说方娘子总是这样,帮人如养花,不是简单给点水给点肥就算了,而是精心在意,想尽办法帮人找到最适宜生长之处。
二人话题自然转向冯容,方盈夸了几句冯容把孩子们教得极好之後,突发奇想:“等小郡主大了,要是也能把冯姨母请进大内去就好了。”
“能倒是能,但只怕冯娘子不愿意。”楚音道。
这倒是,冯家早已厌倦宫闱争斗,冯容应当是不愿进宫的,方盈笑道:“是我糊涂了,小郡主读书,还怕找不到老师麽?”
又顺口问小皇孙可识字了。
楚音说太子殿下倒是想让小皇孙开始习字,但自来到洛阳,官家十分喜爱小皇孙,常常带在身边,太子妃也说小皇孙还没满三周岁,不如等两年再说。
太子留守东京两年,难免与官家有些隔阂,加上新上任河南尹,公务繁忙,没法像那两个兄弟一样,常去官家跟前“尽孝”,难得小皇孙讨了官家喜欢,识字又有什麽可急的?
送走楚音,等纪延朗回来,方盈同他说了此事,纪延朗笑道:“那两位往跟前凑也是讨嫌,哪有隔辈亲的小皇孙招人疼?”
方盈也觉得东宫地位稳固,卫王兄弟不足为虑。
两人给方承勋回了信,只等着他和王判官谁先调离开封府,便能定下亲事。
忙完方家的事,纪延寿也来信说已从汴京啓程,此次要把汴京府中的家当都运过来,路上行得不快,直到三月下旬,他们一家才终于抵达洛阳。
“可算是又团聚了。”岳青娥拉着方盈的手,叹道,“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成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来了就好了,往後咱们天天在一处说话。”方盈也很想念岳青娥,边说边打量她,“我瞧着二嫂清减了似的。”
“路上颠簸的,其实没瘦多少,我看三弟妹才是真清减了。”提起安氏,岳青娥也不由叹气,“你二伯说这还好些了,回蜀中办丧事那一阵,比现在还瘦。”
方盈点头:“也是最近才养回来些,刚回来那会还病了一场,娘带着我和五嫂,日日换着班去解劝,日子总要往前看,孩子们都还小呢。”
“是啊,三郎真是造孽,自己说走就走了,扔下三弟妹和五个孩子。”岳青娥不住摇头,“听说三弟妹把那两个房里人都打发出去了?”
她问的是两个生育了的姨娘,方盈微微颔首:“回蜀中之前就请娘做主,给了身契和嫁妆,让她们家里人领回去另嫁了。”
“是该如此,都年纪轻轻的,花朵一般的年纪。”便是安氏,要岳青娥说,都没必要给三郎那样的人守节。
方盈明白她未尽之意,低声道:“娘心里也不忍,但如今毕竟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纪延昌才死了不到三个月,安氏还在哀痛之中,李氏身为嫡母,更不好多言。
“是啊,不说这些了。”
岳青娥话音一转:“对了,你二伯回东京便同我说,要好好谢你呢。”
方盈惊讶:“谢我什麽?”
“谢你请的好先生啊。”岳青娥笑道,“芸儿从东京来时,一百个不愿意,说只要不让她读书,做什麽都行,这才一年,不光读书读得废寝忘食,还学着自己填长短句呢。”
“芸儿本就是好学的孩子。”方盈也笑起来,“我听冯先生说,芸儿写长短句还挺有灵气的。”
岳青娥笑得更加欢悦,口中却说:“冯先生鼓励她罢了。”又问冯容有何喜好,“三个孩子都教得这麽好,我们可得好好备一份谢师礼。”
方盈就说冯容生活朴素,不喜金玉之物,送别的都不如送文房四宝。
岳青娥记下来,回去叫人准备好了,又让方盈帮着看过,一块去见冯容,当面致谢,才送出礼物。
“冯先生还这麽年轻,真的不打算再嫁了?”送完礼物,回房路上,岳青娥想起来问方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