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明斯予感觉比预计的六七个小时长很多很多,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医生取下口罩走出来,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明斯予发觉自己腿有点抖。她本该是第一个去迎接,此刻却不敢上前。
她怕从医生嘴里听到不好的结果。不过犹豫两秒后,明斯予还是重新振作起来,直起腰,迈着略显虚浮的步子走上前。
医生道:“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及时进行手术,导致失血过多。不过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好好养护。”
紧张的气氛顿时松快不少。不多时,柳燃从手术室推回病房,明斯予俯身摸摸她毫无血色的脸蛋。
“你没事,太好了……不然……”
明斯予没有“不然”下去。好的结果已经出现,便不再需要去假设坏的结果。
柳燃这边总算是稳定下来,尽管很想陪着柳燃,但仍然有一大摊子事需要明斯予去处理。
公司和集团的事先放一边,明斯薇的死对明家来说绝对是个沉痛的打击。
她“*死”时就给明老太太带来了重创,好不容易慢慢恢复,这段时间她对明斯薇母女的赶尽杀绝又重新耗光了老太太的精气神,老太太在听说明斯薇被从车里扒拉出来的时候都成焦尸了,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正在抢救。
尽管明斯予对明老太太的做法有所不满,但再怎么说,那是她的奶奶,她所剩无几的真正的亲人之一。她赶去另一家医院看明老太太,明老太太刚完成抢救,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不方便探视。明斯予和医生简单交流了情况,正巧碰上明熹。
明熹趴在重症监护室门前泪流满面。她从来没这么绝望过。明熹清楚,自己天生能力不足,只能依靠老太太的疼爱过活,指望明斯薇能出人头地。老太太能活多久她不确定,便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明斯薇身上。然而现在明斯薇死了,连老太太也人事不省,再没人能够给她撑腰,整个明家又回到了明斯予手里。
她们母女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落了一场空。
明熹眼中积聚着怨恨,恶狠狠的对明斯予道:“你的人撞死了斯薇,我一定会为斯薇讨一个公道。明斯予,你不让我好过,我告诉你,你也别想好过!”
明斯予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擦肩而过时,停下,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劝你尽快起草谅解书。”
对柳燃的谅解书。
明斯薇死了,尽管她该死,但是法律不会允许由柳燃来当侩子手。那场车祸肯定会对柳燃造成影响,明斯予现在要把对柳燃的影响降到最低,有了明熹的谅解书,再加上她疏通关系,明斯薇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死去。
明熹嘴唇颤抖:“你做梦。”
“你不写也得写。姑姑,”一声“姑姑”叫的明熹浑身发冷,仿佛被冰锥从头顶刺穿脚底。
“现在家里谁说了算,你比我更清楚。你要是老实写了,我对你的要求不变,你能留条命,写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留套房;要是不写,你的下场会和明斯薇一样——制造一场意外,让一个贱人悄悄死掉,并不难,对不对?”
明熹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她没忘,明斯予是个多么冷血可怕的人。说要杀她,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明斯予居高临下的审视明熹。
“我也挺好奇的,姑姑,你到底都教了明斯薇些什么,才把她养成如此丧心病狂的疯狗样。”
明熹抱着头无声呐喊,未来比窗外的天空还要灰暗。
是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
任凭她再如何哭喊,也不会有人来拯救她。
***
明斯予在外面忙了一天。警方要调查车祸事故,她作为目击证人,需要录口供。
明斯薇的尸体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明斯予后面有些撑不住了,委托温秘书来处理。
赶回医院,刚到柳燃病房所在的楼层,就见祝星寒白着脸匆匆跑出来,两人差点撞了满怀。
担心医院这边有突发状况,明斯予留了江墨陪同照看,祝星寒自告奋勇留下来照看柳燃。尽管清楚祝星寒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明斯予从来没真正把她当情敌看过,想着多一个人照顾也好,默许了她的行为。
此刻祝星寒脸上的慌张让她吓了一跳。
祝星寒看清来人,扶着腿上气不接下气,“明总,怎么打你手机关机啊。”
明斯予闻言拿出手机检查,黑屏,手机估计是在她来的路上没电关机了,才没接到电话。
心里一紧:“怎么了?”
是柳燃出事了?
祝星寒道:“柳燃醒了,见不到你,要出去找你。医生要给她检查身体,不肯,打针换药也死活不愿意。”
明斯予听了,既心疼,又无语,于是翻了半个白眼。
边快步往病房走,边问:“你们没跟她说我出去了?”
祝星寒气喘吁吁地说:“说了,她不信,眼泪汪汪的……”
非说明斯予骗她,骗她做完手术之后就又把她踹了。
如果患得患失是种病,那柳燃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一进病房,就见柳燃一脸绝望的躺在床上,床铺有被揉乱的痕迹。见明斯予来,病房里的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柳燃转动眼珠,看到明斯予,脸上的表情从心灰意冷,到震惊,然后慢慢转成了委屈。
“明总……”
明斯予本想好好骂她一顿,一见那双亮晶晶的小狗眼,到嘴边的重话又被咽了回去。
到床边,摸了摸柳燃的发顶,指尖不经意的从狼耳上扫过。
柳燃一边喜极而泣,一边露出了享受抚摸的表情,主动仰着头把耳朵往明斯予手里送。
但明斯予本意是摸摸头就算了,没要摸狼耳,狼耳扑了个空,乖巧又失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