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怕出手伤了聂相宜,又怕聂相宜强闯了出去,没将人留住,两头怪罪。
“阿兕?”
突如其来的温润声音如同救命稻草,总算是缓解了面前剑拔弩张之态。
聂相宜回过头去,是裴珏。
“小裴大人?你怎会在此?”
裴珏轻轻扬唇温和微笑,“方才听说神策卫突发公务,我便前来看看。不想会碰见阿兕妹妹。”
他看了一眼拦着的神策卫,“阿兕妹妹是想出城?”
聂相宜垂首点头,“我想……回鄯州送外祖最後一程。”
“节哀。”裴珏微抿起唇,似是思量了一瞬,“开门,放行。”
聂相宜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裴大人,这是殿下的命令。若是……”
裴珏瞥了他一眼,“一切後果,由我承担。”
有他这句话,神策卫不再阻拦,只默默让出一条路来。
能不动手顺利出城,自是最好。聂相宜难得地露出笑意,“多谢小裴大人!”
“我还是愿意听你叫我子瑛哥哥。”裴珏似是玩笑了一句。
他看着聂相宜俯身上了马车,像是有些欲言又止,“阿兕妹妹,你……”
他想来温和的脸上在此刻露出复杂的神情,“你还会……再回京城吗?”
聂相宜神色一黯,她眸中闪过千般念头,转而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的家。”
而後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来,“欢迎子瑛□□後来鄯州找我玩。”
裴珏脸上有说不出的失落,在看到她笑容的一瞬,又转眼变成了释然。他温和点头,“嗯。一路保重。”
聂相宜放下了幕帷,马车出城门的那一瞬,她的心似乎放下了什麽,又似乎空了一块。
她去岁回京,到现在也不过一年而已。中间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竟叫她恍若隔世。
心上好像被勒着一张无形的网,一点点勒进血肉里,带来无言的钝痛。
她想,总会好的。
如果她不曾在此刻听见谢知的声音。
“小裴大人是想将我的妻,放去何处?”谢知的声音带着透骨的寒冷,几欲凝结时间。
“殿下!”
聂相宜猛然撩开幕帷回头望去,于空中撞上谢知的视线。他高坐于马上,马儿信步朝她缓缓驶来。
那如曜石一般的黑眸中带着迫人的气息,无端令人生寒。
那样暗沉沉的眼神好似紧盯着猎物的猛兽,那是一种决不允许逃出掌心的偏执与笃定。
“阿兕,差点就让你逃走了。”
聂相宜第一次对他这般的眼神感到紧张,马蹄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响如同敲击在心上的鼓点,愈发迫人。
“快走,别管他。”她下意识催促车夫。这样的紧迫让她无端生出一种莫名之感,若是现在不走,便走不了了。
车夫的马鞭刚刚落下,谢知的身影便已然拦在了马车之前。
明明他已经至此,她却仍是不肯停下,想着离开。
他眸色沉沉,一步一步逼近马车。
“阿兕,你还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