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那一张白玉面具吧。
不过也幸好,幸好还有那张白玉面具。
“不劳你操心。”谢承忻扬唇,“还是早些动手吧。”
还未等谢知有所动静,外头忽有杂乱脚步声匆匆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内监慌乱地禀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外头……外头钟将军入宫勤王!兵马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谢承忻脸色陡然一冷,“入宫勤王?戍边将士无召不得回京。钟谦岳这是谋逆?还是勤王?”
那一日,钟谦岳带着兵马,以清君侧的名义入宫勤王,以迅雷之势将太子谢承忻囚于东宫。
皇帝曾在回光返照之际迷蒙醒来,而钟谦岳只是抱着父亲与妹妹的牌位,求皇帝给钟家一个交代。
事已至此,无论皇帝心中何想,已是无力回天。
他在最後一口气时,留下命谢知继承大统的遗诏,而後撒手人寰。
丧钟响起,谢知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帝王。
只是这却并不意味着胜利,软禁于东宫的谢承忻不愿交出解药,聂相宜依旧处于病痛之中。
登基大典一再推迟,谢知总想和她的封後大典一起进行,只是如今她瘦弱的身躯,早已受不住那般沉重的凤冠霞帔。
他抱着聂相宜进了宫,又给她选了最华丽最精致的殿宇居住。
“这里离我的殿宇只有一墙之隔,方便你日後翻院墙了。”
聂相宜面颊消瘦,只是窝在他怀里笑笑,“皇後翻院墙,到时候殿下更厌我没规矩了。”
“我也翻。”
“皇上。”凌竹此刻匆匆前来,看了一眼聂相宜,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
凌竹递上一盏白玉面具,“东宫那边递的话,想要单独见一见皇後娘娘……”
未免落下手足相残的口实,兼之还想从他手中获得解药,谢知一直不曾对他动手。
他瞥了一眼那白玉面具,眼神转瞬便冷了下来。
那是他和聂相宜曾经缘分的见证,只叫人觉得刺眼。
聂相宜亦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忽地挣扎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她像是毫不犹豫地接过那盏白玉面具,“走吧,我去。”
这样的情态落在谢知眼中,无疑于证明了她还牵念着他。他捏紧了聂相宜的手腕,“阿兕,别去。”
聂相宜轻松地笑笑,像是并无所谓,只玩笑一般,“我还想找他要解药呢。”
谢知在片刻的静默之後缓缓松开桎梏着她的手。
“那我陪你去。”
“好。”聂相宜点点头,“含絮,你去把那盏天宫花灯找出来。”
当那盏保存完好的花灯被寻出时,谢知眸色愈发暗沉。
即使当初上元节认错人的事已经被拆穿,他依旧会觉得不安。
她对他的感情都建立在她的错认之上,他害怕她被谢承忻蒙骗,他害怕她会想着再次离开,他害怕一切的失去。
聂相宜只是握住了他的手,“殿下,我们走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被软禁多日的谢承忻擡眸看去,恰从门外透射进来一束春日的阳光。
聂相宜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光中走进,提着曾经那盏天宫花灯,静静看着她。
“你终究还是来了!”谢承忻脸上露出些浅淡的欣喜神色,“你还是惦念着我的!对不对!”
门外的谢知紧紧蜷起了指尖。
聂相宜对他的话有些疑惑,像是不知道他为什麽会这样讲。她只是伸手将花灯放在谢承忻身边,“我是来还这个的。”
谢承忻猛地擡头,几乎不敢置信。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聂相宜身上,“你说什麽?你……”
他看着那盏花灯,目光陡然变得阴冷,“是谢知逼你的是不是?一定是他!我抢了他那麽多东西,他一定也想抢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