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安静了一小会儿,沈樱都以为他走了。
直到陈锦时祈求般地开口:
“沈樱,我能见你吗?”
沈樱没应声,指尖在床沿上抠着,那点凹凸不平的触感能让她感到轻松一些。
她想她该回答:“不能。”
但身体支配她走到了门边。
随即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均匀又沉稳,像在无声宣告他的等待。
“沈樱,我等你开门。”
他的声音很沉,很安稳,是那种将主动权全部交到她手上的安心感。
沈樱手放在门把手上,没动。
她问道:“谢清樾呢?”
陈锦时不将这个问句视作一种挑衅,他答道:“他在前院歇了,你事先给他备的那个院子。”
沈樱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陈锦时,你今天这样太不该了,我们不能这样待客的。”
她感觉到陈锦时更近了一步,抵着门,呼吸透过门板渗进来:“阿姆,我知道,我就是来认错的,今天是我做错了。”
他好似急切地需要得到她的原谅。
“你知道你错了?”
陈锦时在门外诚恳认错,像个正常人。
“是的,阿姆。我做错了。我不该那样,我该好好说话的,我让你失望了,很抱歉。”
沈樱沉默了半晌,嗓音滞涩地开口:“你真正该感到抱歉的是谢公子。他没做错什麽,是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他,你明白吗?”
沈樱尽量把声音压得温柔而和缓,以免又激起他的什麽疯意。
陈锦时依然诚恳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後不会了。”
沈樱终于打开门,看向他。
他低着头,肩膀也耷拉下来,眼睛里满是可怜神情,祈求她的宽恕。
她低下头:“你手腕上的伤怎麽样了,血止住了吗?”
陈锦时伸出手腕给她,把袖子撩起来,那里还缠着她下午给他绑的纱布,此刻隐约透着点暗红。
“已经不碍事了。”
沈樱“嗯”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进来我给你换药。”
他得以跨过她的门槛,走进她的屋子,他猛吸了一口气,像要将满室属于她的气息都吞进肺里。
她到房间角落点上灯,叫他在桌边坐下。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药箱。
陈锦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先喝口水。”
她神色淡淡,冷声道:“你小的时候,我费了不少心力给你治病。你今日这般行径,实在叫人伤心。”
她拉住他的手腕,翻向上,一层层揭开纱布,露出浅浅的一亘伤口。
下午的血流得让人心惊,一想到他只是为了骗她一个吻,沈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若只是想要她一个吻,将她灌醉就行了。
陈锦时注视着她的头顶,唇角扯出一抹笑:“阿姆,我怎麽会真的伤到自己性命?我这辈子都得报答你的,我整个身体,整个灵魂,全部都是你的。”
沈樱换药的手顿了顿,擡眼瞪他:“说的什麽浑话!”
他笑得实在恳切:“我说真的。”
她动作彻底顿住,他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他用着最为恳切,最为柔软的语气,向沈樱阐述了一个真理:
她如果还装作不懂,或是无视,他还会继续发疯。
他现在的正常丶温和,都是假的。
沈樱擡头看他,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颧骨,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他在逼迫她,但其实,她也的确被诱惑了。
他一直在勾引她,并且颇具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