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想把被子往他那边拉些,他含糊地哼了声“阿姆”,眼都没睁。
直到门外有丫鬟在喊:“沈姑娘醒了吗?大爷跟大奶奶要过来敬茶,问您起了吗?”
沈樱心头一紧,用力推开陈锦时,轻声道:“醒醒,你该走了。”
陈锦时睫毛颤了颤,慢悠悠睁开眼,眼神里还有些惺忪。
“阿姆,你怎的连个觉也不让人好好睡?”
沈樱掀开被子,见不得他光着个身子,连忙拿衣裳往他身上裹,一时,给他披了件谁的衣裳也不知道。
陈锦时皱眉坐起,外头又喊:“沈姑娘?人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候着。”
见陈锦时一动也不动,沈樱又气又急,指着窗边:“从後窗走,动作快点!”
她拽了拽他,陈锦时挑眉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动作越发慢条斯理,晨光里,他裸着的胸膛泛着光泽,线条利落。
“阿姆亲我一下,我就走。”
“陈锦时,别胡闹。”
他以为沈樱现在不敢不应。
沈樱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陈锦时笑得眉眼弯弯,正乐得于此。他慢悠悠往床头一靠,她刚刚给他披的衣裳明显小了,早就垮了下去,裸着的肩头越发惹眼,晨光淌在他身上,把肌理照得愈发分明。
那是件水绿色的绸衫,缠在他腰上,随着呼吸,绷紧,散落,绷紧,散落。
他目送沈樱快步走到妆台前,她昨晚穿着的寝衣领口没形没状地敞开着,底下的肌肤泛红,她忙拢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人显是不信沈姑娘这麽晚还没起,便又叫了一声,沈樱随手从妆奁里捡了支簪子绾住长发,回道:“起了,叫他们在花厅里候着。”
这个家里谁不知道沈姑娘从来习惯早起,这突然晚起一回,难免让新妇心里忐忑,莫非……这是专给她的下马威?
见大奶奶心急,底下人难免多喊了沈樱两回。
不过片刻功夫,沈樱已收拾得端庄得体,只是回头一看见陈锦时半仰在她床上,怎一个秀色可餐了得,难免红了脸。
她指着他警告:“你且在这儿待着,不许出声,不许乱动!”
他把玩着腰间的水绿绸衫,其实沈樱很少有这般妖娇颜色的衣裳,只是恰好就这麽一件,缠到了他精干的腰上。
“知道了,阿姆,我会乖乖的。”说着,他把那绸衫拿在鼻尖嗅了嗅,又躺下,躺在她的枕头上,下半身裹着她的被子,上半身完全袒露,两颗粉色珠就随着呼吸在胸膛上起伏。他一点也没有羞耻心在身上的,在朝向她的时候,要更凸起一些。
沈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裙摆,转身绕过屏风出去。
她拉开门,廊下的晨光正好。
“叫他们进来吧。”
她回到上位端端坐下,不多时,陈锦行和张若菱并肩走进来。
新妇穿着一身石榴红的锦裙,头上的赤金步摇轻轻晃着,见了沈樱,怯生生地福身:“给阿姆请安。”
她选择在一个十足合理的时辰过来敬茶,却还是在门口等了许久,很难不心怀忐忑,这是否是个有意的怠慢?
沈樱显然完全体会她这样的心理,并且深深自责自己引起了对方这样的误会。
她向来是个心地很柔软的人,她起身,亲自走到张若菱身前,扶起她:“昨晚有些贪杯,今日才起晚了,真是抱歉。”
张若菱被她亲手扶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我们来得唐突了。”
心里那些忐忑散去了大半,只觉这位沈姑娘比传闻中更温和些。
陈锦行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圈沈樱,对方耳尖舵红,神色却坦荡,头发是随意绾起的,衣裳穿得不很正式,却裹得严实。
沈樱往高位上坐了,眼见两人就要跪下,她心头一跳。
她忙道:“锦行!快把你媳妇扶起来。我用不着你们跪。”
这话听在张若菱耳朵里,像是一句客气话,可紧接着,丈夫的手忽然牢牢钳住她手臂,将她拎起身,站直了。
张若菱一愣,陈锦行接收到了沈樱的请求和暗示,并且表示成全。
既然她不愿难堪,陈锦行便听她的,尽管,他比谁都不想承认阿姆和弟弟的事情。
张若菱还在发愣,陈锦行已将茶盏递到沈樱面前,语气恭敬,只微微俯身:“阿姆请用茶。”
沈樱接过茶盏,只微微抿了一口,勉强笑了笑,便放下了。
张若菱回神,连忙将茶盏奉上。她偷偷看了眼陈锦行,打量并思考了一会儿,总算明白,沈姑娘不愿居于长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