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救她。
“你的伤好得很快,用这药再涂上几日,叫伺候你的女使或是小厮替你换药就是。”乌静寻今日过去给老太君请安时,琼夫人说给二郎房里塞了几个模样秀丽的女使,话里似乎藏了些什麽,但乌静寻不愿深思。
她伸出手,凝着霜雪一般的掌心盛着一瓶伤药。
裴淮光只是看着,没有动手去接。
“我不能再来了吗?”
乌静寻的声音同样很轻,却坚定:“如果你想让我活下去,就请不要再来了。”
“缕云园是我与你阿兄的小家,与你没有半分干系,小叔。”裴淮光默然良久,接过伤药,同样冰冷的指腹擦过她的掌心,月光也毫不吝啬地落在他长而敦直的背影上,只是那道身影很快就遁入黑暗之中,再也寻不见。
乌静寻闭了闭眼。
她知道,能被性命这种事威胁到的,只有真心爱护丶珍惜她的人。
……但那又如何呢?
华骨端凝的女郎眼中的情绪比月光更冷丶更淡,她不想将命运再递给旁人来决断。
糊涂十几年,接下来她总该顺着自己的心意活才是。
·
接下来几日,裴淮光没有再来寻她。
也只有在翠屏念叨那日在後山遇到那夥黑衣人的时候,乌静寻才会迟钝又短暂地想起那道清癯颀长的身影。
“有人寻仇,咱们只是运气不好撞上而已,莫再说了。”
翠屏看出娘子心绪不佳,乖乖哦了一声,又帮着她去淘洗丶烹干药草。
乌静寻在为琼夫人制作敷腿的药膏。
却有琼夫人身边的女使过来请她,说是府上来了客人,请她前去待客。
乌静寻颔首,换了身略微鲜亮得体些的衣裳就去了前院花厅。
里边儿除了她的婆母,还有一位头戴金珠冠,身着蜀锦裙的年轻女郎。
是昌邑郡主。
每一次与这位郡主本人,或是相关的人见面,总没什麽好事,乌静寻下意识紧绷身形。
昌邑郡主看着乌静寻,她正屈膝行礼,梳着妇人髻,没有垂下须发掩饰之後,一截细腻若暖玉的脖颈愈发显眼。
显眼得有些让她有些遮掩不住心底的戾气,想要折断这一截漂亮的颈子。
可是还不行,父王还需要她。
死了的人,一身腐气,血也就无用了。
想起那日意外发现的秘密,昌邑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那日太後意味深长的眼神与笑容。
“世子夫人不必多礼。”昌邑郡主整理好心绪,笑吟吟地叫了起,对上那张恭敬的美貌脸庞,她平心静气道,“我今儿路过贵府,想着给你送封请柬过来。”
“这月月底,我要在西山举办一场马球赛,又怕人不齐,坏了太後与皇後为我筹谋的一片好意。”昌邑郡主点到为止,“都说世子夫人纯孝事君,想来一定会答应赴赛,不忍叫我落单的,是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乌静寻还有拒绝的馀地吗?
况且,她也实在厌烦了这种千日防贼的提心吊胆。
她不偏不倚地对上昌邑郡主笑着,却暗含恶意的眼睛,莞尔:“是,臣妇定然会,如约而至。”
-----------------------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日记小剧场——
乌般般:今日之我,亦非昨日。拒绝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裴大:北城的月亮很圆,如果有可能,将来我想带着她和孩子一块儿赏北城的月
裴二:心情不好,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