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不在家中,所以母亲和阿姐没有办法,前日阿姐与我说了这事,我本打算直接请个大夫带进去,他们总不能把我怎麽样,但是阿姐拦住了我。”周临锦顿了顿,“此事有蹊跷,二房有人肯定在做什麽,在情况尚未明了的时候,不能草率。”
沈莲岫点头:“你带着人强行进去给老夫人看病,之後老夫人没事还好,若是有了什麽事……”
“所以我和我阿姐商量过了,请你去是最好的办法。”
“我?”
“二房那边对你会医术的事情未必有多深的印象,只知道你去藏书阁看书的事情,後来你给我治眼睛,更是一直瞒着外面,他们不会料到你真的有给人治病的本事。”周临锦道,“若你肯去,便以让祖母在弥留之际看看曾孙女的名义,由你带着安安进去,再给祖母诊一诊脉。”
“可是如果二房的人在旁边……”沈莲岫倒没有犹豫要不要去吴氏那里给她看病,虽然吴氏不是那麽慈爱,可她也不至于吝啬到眼睁睁看着吴氏见死不救。
周临锦原本还怕她不肯去诚国公府,见她松口,立刻道:“对于家里人,他们防备得倒不是那麽深,到时你带着安安进去就行了,我和母亲丶阿姐都会一起陪同,若有情况我会解决。”
接着,两人说定了明日一早由周临锦来接沈莲岫母女二人去诚国公府,之後周临锦便离开了。
沈莲岫洗漱完之後,发现安安还坐在床上玩,根本就没有睡着。
看见沈莲岫来了,安安冲着她笑了笑,自己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沈莲岫也跟着上床,问她:“是不是在等阿娘。”
安安点了点头,然後打了个哈欠。
沈莲岫搂住她,本想哄着她睡了,突然想起了什麽,便道:“明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会见到上次见过的祖母和姑母,还有一些没见过的人,安安不要害怕哦。”
也不知道安安有没有记住杨氏和周仪韶,她只问:“去哪里?”
“去……”沈莲岫一下子没答出来,安安一个一直住在乡下的小孩,根本就不知道国公府是什麽,她暂时也还不知道周临锦就是她的父亲,就不能告诉她那是她父亲的家,沈莲岫便只能说道,“祖母和姑母的家。”
“哦……”安安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大抵也是真的困了,也没再问什麽,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沈莲岫和安安就被周临锦接去了诚国公府。
离开多年,她也没想过自己还会再回来。
那些过往的记忆在沈莲岫的脑海中飘飘忽忽的,时远时近,似乎就在引诱着她伸手去攫取,然後重复曾经的惶恐丶忐忑丶难堪甚至是屈辱。
若是一个不慎,沈莲岫恐怕就要落荒而逃。
她牢牢牵住安安的手,定了定心神,努力使自己不再去想从前的事。
周临锦拉着安安的另一只手,行至快要到寿安堂的时候,杨氏和周仪韶也匆匆赶过来了。
杨氏只对着安安柔声说了几句话,其他也没有多言,便一道进了寿安堂里面。
小吴氏自然在寿安堂伺候。
她早就得知沈莲岫和安安要来的事,其实一早就在等着,此时循声而出,也不客气,只是丝毫不加掩饰地,用目光赤裸裸地将沈莲岫和安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末了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来了。”
杨氏听得直皱眉,但她天性不喜与人起争执,再加上今日还有更要紧的事,自然也不会在此时与小吴氏闹起来。
她只能不理睬小吴氏,转而对沈莲岫说道:“我们一块儿进去就是。”
沈莲岫点点头,正要弯腰去抱起安安,周仪韶上前拦住她,道:“让阿弟抱。”
沈莲岫想了一下,同意了。
周临锦抱起安安便往里走,经过小吴氏身边时,吴氏便要跟着一起进去,周临锦察觉到,立刻说道:“我们一家人的事,婶母在场恐怕不合适。”
小吴氏嗤笑一声,不过倒也没再坚持,她满脑子所想的是这些年周临锦一直没有再续娶,甚至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大房搞不好绝了後,便要他们这一支来继承家业,结果这下沈莲岫回来了,身边还带着女儿,往後可就不好说了,眼看着就要属于二房的家业这下危了。
“谁想掺和你们家的事呀,”小吴氏果真停住了脚步,又看看周临锦抱在手上的安安,用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有什麽好看的,还当个稀奇玩意儿,我们这一房早就有长孙了!”
一直站在小吴氏身後的苏琼连忙扯了她一下:“母亲,别说了。”
即便话是这麽说着,可苏琼的脸上难免显出几分得意,并且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这五年间,她先後又为周临钰生下了一儿一女,肚子里这一个过段时日又要生了,若是再生个儿子,她就有三个儿子了,大房怎麽赶都是赶不上她的,头胎生男生女就已经高下立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