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又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沈莲岫也非常缺乏经验,若是减了之後没有药效那还最好的,万一还有什麽她没想到的反效果,那问题就大了。
幸好眼下这个情形,周临锦的眼睛也是急不得的,甚至大家都已经死了心,她尽可以慢慢研究。
能安安静静地在濯心斋看一会儿书,倒是很好。
大约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周仪韶的女儿珠儿终于被从雍州接了回来。
迎接珠儿的只有周临锦和沈莲岫,以及珠儿的亲生母亲周仪韶。
杨氏的身子还没好全,自然不能出来见风,只能等着把珠儿抱去思宁苑见一见。
二房的人自从那日周临钰出事开始,也自知丢人了,小吴氏也和杨氏一样称起病来,真假就不得而知了,恰好杨氏倒是渐渐好了起来,便顺理成章将家里的事又拿了回去,反正还有周仪韶在一旁帮衬着。
今日珠儿回来,他们也推脱有事没有过来,就连吴氏,都说自己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让珠儿过几日再过去见太外祖母。
周仪韶自把珠儿抱到手里时起就开始哭,几乎连路都不能走。
终于到了思宁苑,杨氏又是一场哭,母女三人都哭作了一团。
最後看着三个人哭得差不多了,周临锦才上前道:“母亲,阿姐,别哭了,以後珠儿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何必像是要分离一样。”
一向温柔的杨氏红着眼睛瞪了周临锦一眼,可惜周临锦看不见,但是继而她又道:“你懂什麽,你还没有孩子,自然不懂我们的心,即便你以後做了父亲,你也是不懂母亲的心的。”
周临锦莫名其妙被一顿骂,也无话可说,只能扯了扯沈莲岫的袖子,示意她上去安慰几句。
沈莲岫装作没察觉到。
这是他们的家事,她掺进去算什麽,况且周仪韶和珠儿经历了那样的事,差一点母子就要分离了,哭一哭也是正常的,她有时想起已经去世好几年的母亲和外祖父还要偷偷哭一场呢!
周临锦往她身边靠了靠,与她耳语:“看来我们没有孩子,所以才不懂。”
他的气息喷在沈莲岫的耳边,是一股冷冷的松木香,却又挠得她耳尖发烫,等她听清楚他说了什麽之後,何止是耳尖了,简直连整张脸都要烧起来。
他怎好在这里说这些?
“你别说了,”沈莲岫急了,连忙小声制止他,“会被听见的。”
周临锦脸上泛起意思玩味的笑,在他身上其实并不多见,他不仅不闭嘴,反而又继续说道:“我说什麽了吗,你想到哪里去了?”
沈莲岫一时气急,往後面轻轻撞了一下肩膀,贴着她站在她後面的周临锦却纹丝未动,却引来了已经哭声渐止的杨氏和周仪韶的目光。
“怎麽了?”杨氏问。
还未等沈莲岫回答,周临锦已经抢先道:“没什麽,她在和我说珠儿可爱,只是我看不见。”
周仪韶这才想起来珠儿甚至还没认过人,连忙把珠儿抱到周临锦和沈莲岫的面前,一一让她认了。
或许是因为才刚来这里,珠儿有些害羞,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不肯放,擡头看了看周临锦和沈莲岫,小声地叫了一声:“舅父,舅母。”
然後便再没有其他的话了。
周仪韶站起身,对他们道:“珠儿天生胆子小,程家那些人……他们又很嫌弃她是女儿,所以并不重视,待她很一般,再加上我离开程家要和离那段时日,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吃了什麽苦。”
周临锦正了正神色,道:“阿姐,你放心,回了家就好了。”
沈莲岫蹲下身子,正好与珠儿面对面,就如周仪韶所说的,珠儿这些日子估计受了委屈,而後又赶路来京城,一张肖似周仪韶的小脸此刻瘦瘦的,衬得那双眼睛特别大,脸蛋上挂着还没有干的泪迹。
沈莲岫拿起帕子,轻轻地给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珠儿,我是舅母,”她又去拉珠儿的小手,珠儿没有拒绝,而是回握住她的手指,“以後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呀?舅母还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在你阿娘那里,一会儿让你阿娘给你看好吗?”
珠儿扬起小脸,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後重重地点了点头,还道:“好。”
“还是芜瑜哄孩子有一套,这样我也放心了。”杨氏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又对周仪韶道,“你先带孩子去梳洗梳洗,让她用了饭就赶紧休息,路上这麽多天该累了。”
周仪韶抱了孩子出去,周临锦和沈莲岫便也要离开,杨氏却道:“你们等一会儿,我还有些话要说。”
杨氏让他们一同坐下,然後便道:“先前藏书阁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之前周临钰的事,为了不让杨氏担心,周临锦便让上下都瞒着,不给杨氏知道,没想到杨氏还是听见了。
“母亲,此事并非是阿圆的错,而是……”
“你先别急,我也没怪她,”杨氏打断周临锦,叹了叹,“我知道二房那边不安分,先前一直纵着他们,无非是因为你祖母还在,不想闹起来让你父亲夹在中间难做,再加上我身子也不太好,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们在家里兴风作浪还不算,周临钰竟然敢做出这种事,须知你才是诚国公府世子,怎能让他骑在头上?”
周临锦这回沉默半晌後道:“我已同阿圆商量过,过些时日就把他弄到外面去,但是又怕他们闹起来,惊扰了母亲。”
杨氏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的身子,我也正要说这件事,如今天气也热起来,我打算带着大娘和珠儿去京郊别院住一段时日,让大娘散散心,我也养养身子,至于家里的事,就要你们两个担起来了,你趁着我不在想办法把那周临钰打发走了也好,他是个祸害,我走了省得你祖母和我闹,至于你二叔他们,估计是不会跟着儿子走的,毕竟你二叔身上也有官职,退一步让他们住着也罢。”
这与先前周临锦和沈莲岫说的也差不多,而且杨氏不在更好,今春开始杨氏的病就是被他们气得反反复复,周仪韶那一回更是吐了血,索性她带着周仪韶母女出去休养,周临锦也不束手束脚了。
等周临钰被打发走,小吴氏也该认清楚二房在诚国公府的位置了。
“还有芜瑜,”杨氏叫了沈莲岫一声,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周临锦碰了碰她,她才应声,杨氏又继续认真说道,“你很好,也不枉二郎说什麽都要娶你,他没看错你,也没娶错人。”
方才沈莲岫是没反应过来,而眼下则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麽,杨氏明明是出于真心在夸奖她,可是听在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