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岫是根本就不会动手的人,哪怕和人起个争执都少,饶是如此,她也略忍了忍,才克制住打陈氏的冲动。
“我母亲下贱,那你又算什麽,连沈冀这种男的都当做宝,一个贬妻为妾的男人,还会是什麽好东西?”沈莲岫道,“为了一个原配的名分你就争了这麽多年,连我娘都死了你还继续在意,你岂不是比我娘更下贱?”
“你!”
陈氏一下子就什麽话都说不出了,她在沈家几乎是说一不二的,至少沈冀和底下子女们都不敢和她说什麽重话,来之前更想的是教训教训沈莲岫,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反击,还会说出那麽厉害的话。
“你……”陈氏再次指着她,只不过这次手是抖着的,“我怎麽说也是你的母亲,我和你父亲好吃好喝把你养到大,到底哪里亏待你了,你竟敢……”
沈莲岫并不畏惧,反而挑衅般地挑了一下眉:“你的好吃好喝就是不让我饿死冻死罢了,可我那时丧母,父亲抚养我难道不应该吗?我母亲没去世的时候,可有见我们来烦扰过你们一丝一毫?还是说你觉得没有杀了我或是把我卖了,就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我该对你感恩戴德才是?”
陈氏脸一白,差点往後跌到台阶下,但她毕竟也强势了这麽多年,岂会被沈莲岫这个曾经在她手底下茍活的继女吓住。
陈氏想起昨夜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亲女儿,于是不假思索便一巴掌往沈莲岫脸上扇过去,沈莲岫早就防着她,在陈氏的手掌要接触到自己脸颊的一瞬间就往旁边一闪,陈氏堪堪只打到她的肩膀。
见陈氏动手了,门房和护院也立即上来将陈氏拉住,不许她再近前去。
陈氏料想到这些一定都是周临锦的人,此时自己被几个男人这样没有体面地拉扯着,便更觉羞恼,大喊道:“你抢你亲妹妹的夫君,找你的野男人养着你,连父母的教养都不听了,好,你和周临锦无媒茍合,我要去官府告你们私通!”
沈莲岫转身进了门:“你不怕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抖落出来,你就告去吧!”
婢子连忙跟在沈莲岫身边,问道:“娘子,要不要去派人把郎君叫回来啊?”
“不用和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早就想到了,依着陈氏的个性,知道她回了京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闹这麽一场,不然陈氏不会罢休,如今见了面撕破脸倒也好了,她要告也由她去告,索性一五一十摊开来了断所有事。
不过陈氏估计也不敢去告,她让宋嬷嬷杀了她的事且先不提,就说替嫁这件事,虽然沈家上上下下都瞒得严严实实,但只要一查起来,总有人松口的,陈氏为了沈芜瑜的名节也不敢重新把这件事翻出来。
沈莲岫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陈氏闹了这一场倒也没多大影响,回去的时候小鸡已经全部出壳了,安安正围着它们转,于是沈莲岫便和安安一起给小鸡们做了一个鸡窝。
除了陈氏之外,又是无惊无险的一日。
夏季天黑得迟,都已经用过饭了,才慢慢黑下去,睡觉也还早,沈莲岫便抱了安安在膝上读诗。
因为一直在白溪村,所以安安也没开过蒙,都是沈莲岫有空了随手教教她,沈莲岫一边教她认字读诗一边思忖,如今回了京城可不能这样了,还是要正经请一位西席。
正盘算着,婢子又如早上那样匆匆跑过来,这次还要更急一些,沈莲岫远远便听见脚步声,便将安安放到一边,自己起身过去看。
婢子见沈莲岫过来,忙喊道:“娘子,你快点出去看看,有人送了……送了牌位过来!”
牌位?
沈莲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想起那时陈氏逼她替嫁,用她娘的牌位威胁她。
她夺门而出。
一路跑到门口,门房已经将牌位收起来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小心翼翼捧过来给沈莲岫看。
说是牌位,其实都已经被什麽东西砸烂了,分散成了三段。
借着门口高悬的灯笼的光,沈莲岫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上面“馀氏”两个字。
随即她的眼前便模糊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砸到破败的牌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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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看了一下存稿还有富馀[饭饭]这几天都是双更哈[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