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世鸢听到舒愫说:“我写不出了。”
才华横溢,无所不能的舒愫认输了。
潇洒倜傥,风光霁月一齐崩碎。
似晴天霹雳,系统表情一瞬僵滞,它不敢质问,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它朝着舒愫伸出手,想触及舒愫的手背却迟疑。
它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舒愫别过脸,缠在眼周的绢带飘荡,轻若柳絮,夹杂着丝缕黑发。
他落魄,又如此孤独。
系统无力地深呼吸,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教你做河灯?”
舒愫这次没有犹豫,他背过身,仍由夜风吹动他的长发。
声音也冷泠泠的,“物宝,我瞎了,我是个废人,不用为我费心思,不值得。”
系统捂着脸,用力揉眉心,它表情扭曲,五官拧作一团,明明如此痛苦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它无声地大口呼吸,痛到极限就麻木了。
“很简单的,我教你。”
它的声音强势,带着无法抗拒的命令感。
舒愫没有情绪波动,他伸出两只手,认命般等待。
系统手把手教他,带着他做最简单的莲花灯。
舒愫动作很慢,宛若傀儡被系统牵着动,他磕磕碰碰,每一根竹条都要仔仔细细地摸一遍,而系统从身後环抱着他,他依靠着它的胸膛。
终于,他们做了一盏莲花灯。
系统很高兴,抱着他低头哄,“我去点蜡烛?”
舒愫脸上没有任何喜悲,他捧着河灯,声调不变,泠泠道:“丢了吧,万一漂不起来?”
系统脸上的兴奋彻底冻住。
简世鸢突然懂了舒愫为何抛弃刚种下的桃树丶刚煮熟的汤面。
桃树可能枯萎,也许一辈子都不开花。
汤面可能难吃。
它们的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舒愫不想再面对糟糕的结局,他选择逃离,在触及成果前就先放弃。
只要他足够狠心,先一步抛弃它们,他就不会伤心。
简世鸢长叹息,道:“真残忍。”
法则金链疑惑地“嗯?”
简世鸢不解释。
夜风吹得他心凉,简世鸢抓了缕长发绕着食指卷着玩。
而系统垂着脑袋,凑在舒愫脖颈处,呼吸暖洋洋的,它埋在舒愫肩膀上,说:“好。”
月华寂冷。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有人高声喊:“水里漂着一个人!快来!”
越来越多的人跑过去,有人出主意捞人,有人脱鞋跳水去抓,有的看热闹。
更多声音传来——
“还活着!”
“快去请大夫!”
“谁舍件衣裳,他衣袍泡烂了!”
简世鸢注意到系统猛地擡起头,目光炯炯望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它更用力地抱紧舒愫的腰,似乎想牢牢困住舒愫,阻止他去看热闹。
从它的肢体动作,简世鸢猜出落水真的是场意外,这不是系统安排的丶为讨舒愫欢心的个人秀。
它抗拒舒愫的离开,它不敢让舒愫靠近。
而舒愫,在听到喊声时就丢下了手里的河灯。
不管系统抱得多紧,他只说一句“松手”,系统心中千不愿万不愿,也必须松开手。
看着舒愫踉踉跄跄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系统彻底慌了,它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它不敢去追,舒愫做出的决定无人能改,为缓解心中的慌乱,它捡起那盏莲花灯。
它盯着舒愫的背影,一不小心,手下没控制力度,莲花灯就被它捏碎了。
美好的总是易碎。
没有谁能阻挡既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