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豪掷千金”的是“茄子”或者“加加”呢?他们回过神时,能为自己的冲动负起责任吗?
万一,他们之中的某人玩上了瘾,之后三番四次往赌场跑,染上赌瘾、散尽钱财、背上巨额债务、闹得一片狼藉呢?
谁来为此负责?
许扶桑的内心有很深的后怕。
虽然,按照情理,作为成年人,这一切都合该由他们自己承担,怎么论都怪不到许扶桑头上。
可人类是一种主观动物,当面对无法承担的后果时,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迁怒、推卸责任?
即便对方足够理智理性,能自己咽下苦果。
但是,按照许扶桑的性格,他也势必会被歉疚感折磨,难以独善其身。
要么活得洒脱一些,坚持自己的价值判断,不在意他人评价、也不被情感拖累。
要么就尽力处事周全,将不该发生的事扼杀在摇篮里,力求无愧于心。
许扶桑做不到前者,所以只能做好后者。
那么他自顾自走开的十分钟,便成了整件事中,致命的疏漏。
“再重一些……”某颗垂着的脑袋闷声道。
“闭嘴。”是训斥,但并不严厉,反而带着几分哄骗的味道。
仍旧是开玩笑一样的力道。
许扶桑有些不适应,踢了踢腿表示抗议。
但被苏云卿分出了一条腿压制。
苏云卿这时想起的是,这人对他一遍遍的宽纵,又转而苛责自己。
他忽然领会到许扶桑对他说“响鼓不用重锤”时的心情。
——这些就足够了,不要再苛责自己。
苏云卿的善意热心会更多地体现在关系里。
——恋人、朋友、Sub、同事、来访,对于不同的关系、他有明确的权责边界,他恪守自己的原则。
但许扶桑对此并不设限。
他愿意朝着不相干的人伸出援手、也愿意负担起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这样的做法,苏云卿不认可,但他理解、并尊重。
——毕竟,正是这样“做傻事”的许扶桑,曾一遍遍在素不相识时将他拉出困境、惹得他魂牵梦萦。
只是,作为爱人,他有些心疼这人的“负累”。
他有时倒更希望这人能学会多替自己考虑一点。
苏云卿更深地叹了口气,巴掌有些落不下去。
他将人重新拉起,又认真地替人擦干额角的汗、重新整理好发型。
他起身,轻缓地将人抱住。
沙发旁的邓磊和张宸停了手。
赵清尘丢了藤条,提溜着赵天行的耳朵在训话。
苏云卿将视线转回,拍着怀里人的肩膀,附耳低语。
“哥哥,不要‘做傻事’嘛。”
不似埋怨,更近于裹着撒娇的规劝。
“对不起嘛。”
这句也不是道歉,而是肆无忌惮的撒娇。
——隐含的意思是:就算做了傻事,你不也还是得惯着我。
闹剧收场。
赵清尘匆忙离去,留下一身伤的某人。
赵天行揉着身上的伤,自顾自跪了一会儿,默默起身朝众人潦草地点了点头,出了门。
苏云卿牵着许扶桑离开,张宸抱着“茄子”走人。
邓磊想起怏怏不乐的赵天行,给赵清尘发了几条消息。
随后,他将光脑一丢,拽过“加加”打横放在腿上,细致地给人揉着伤,安抚某个担惊受怕了大半天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