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词唱完,圣上吩咐开宴。太乐署丶鼓吹署安排奏乐的人进殿,舞态蹁跹,管弦相和,仪元殿一下子热闹起来。
因带着为贤王选妃之故,宴席除了庆贺佳节与民同乐之外,还特地加了一个节目,各家适龄未婚配的小娘子,可以自己选择一个表演项目在场上表演,让衆人观摩。
看着太乐署的歌女退下後,贵族家二八芳龄的小娘子各个长得如珠似玉,诗词歌赋乐器弹奏,无一不在话下。
梁含章不免想到当初自己找长平公主刚学了几月的琴,就忍不住在太子面前班门弄斧的事,如今想来,实在丢脸。
再看上首的太子,仰脖喝着佳酿,眉眼疏淡,不知在想什麽,注意力全程不在台下。
收回视线,长平公主旁边的赵瑜闹着要喝酒,被李洛华直接骂回去了。小家夥看对面的男眷谈笑风生喝得津津有味,不免羡慕,牛性子一上来,不依不饶就要喝。
公主本就烦带孩子,更何况还是这麽个熊孩子。打算让下人把孩子抱下去,梁含章看瑜世子委屈得泪眼汪汪,不免心软道:“这酒太烈,世子可喝不得”。
又劝公主道:“不若让人拿些果浆来给小世子,小儿多半喜欢喝这些甜丝丝的东西,想来有了果浆,世子就不惦记喝酒了”。
李洛华点头,让人去取。
赵瑜听到二人对话,知道那果浆不是酒,一时间也急了,撒娇道:“我就要喝酒嘛”。
“世子年纪太小,喝了会醉的,你看舅母就没喝”。
“为什麽舅母不喝?”赵瑜疑惑道。
梁含章指了指对面那觥筹交错的几个长胡子老头,笑着小声道:“因为喝酒会变得又老又丑。你看对面几个伯伯,就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才成这个样子的”。
“那为何他没有变得又老又丑?”赵瑜不信邪,又指了指其他年轻俊美的官员。
“因为他们喝得少啊,而且他们是长大才喝。若是像世子这般小小年纪就喝,肯定就长得又老又丑了”。
赵瑜年纪小,但对于自己长相还是颇为在意。听到梁含章和母亲都这样说,只好闷闷不乐道:“好吧,我不喝就是了”。
反正果浆也是很好喝的,他就姑且将就着吧。
陪着小儿玩了会儿,与长平公主聊了些琐事,梁含章总觉得对面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擡头一看,果然与李瑄的视线撞上。自上次她坦诚与太子交代有太子嘱咐之後,方才亲眼见到贤王,她才未因为震惊而导致失态。
贤王李瑄,果真就是出现在狄府的男人。这麽说,狄家也是站在李瑄这边的吗?
那日他为何要与她说些不相干的话,他秘密来狄府说这些,到底有何目的?
被对面女子发现後,李瑄也不尴尬,粲然一笑。
梁含章却在对方注视下觉得极度不适,又有太子的口谕在身,她对身边的玉湖明月说想到玄光殿略事休息。
侍女们小心搀扶着她出了殿门。李琤虽没有全程注意到她这边,但还是看到女人出去的身影。旋即敛下情绪不动声色。
没过多久,李瑄借故如厕也出去了。走出殿门绕过长长的红廊,果真看到刚走没多久的女人。
他疾步走到女人面前停下,依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扫视了梁含章一眼,方道:“想必你就是东宫良媛?”
梁含章就算不知道他身份,从那张与太子四五分相像的脸也能猜测出来。更何况对方今夜还穿着亲王礼服。
于是屈膝道:“拜见贤王殿下”。
“起吧”,李瑄兴致盎然,接着问道:“本王终于知道为何皇兄被你迷得五迷三道了,这般国色天香,就算本王也忍不住怜爱一二”。
就算梁含章不是太子侍妾,贤王这话也说得轻佻至极,更何况如今二人一个是小叔子,一个是嫂子。这话甫一出来,在场的除了李瑄都纷纷变了脸色。
“殿下这是何意?”梁含章忍住心中不适,脸色难看至极。
“也没什麽意思”,李瑄轻佻吹了个口哨,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用草编织成的小玩意儿,笑道:“这个东西,想必良媛应该认识罢?”
梁含章看清楚他手中之物,脸色陡然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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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戴复古《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