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眼下这情形,他也没心情回答。
有青龙卫又发现线索,整座宅子,唯独马厩那边没有烧得这样严重,上面屋顶还未坍塌。
而马厩之内,那地上属于牛羊喝水吃t食的槽口,翻开上面的一层稻草,里面多了些松软的泥土。建平帝令人撬开。
那层泥土只是薄薄一层盖在上面,待把泥土除去,下面是一方一尺左右的木板。木板下面,不是藏着何物。
将木板撬开,里面是一间新挖不久的地洞,而地洞之中藏着的,赫然是穿着梁娘子衣物的那位小侍女。
小侍女看到衆人站在上面,知道自己藏身之地被发现了,不知胆子太小还是旁的什麽缘故,居然吓晕过去。
李琤见到此人,顿时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将张老三押上来!”
张老三因救火的缘故,身上被横木砸落留下几个伤口,整个人又脏又乱,活像肮脏的阴沟里爬出来的。
可饶是这样,那张老三依旧昂首挺胸,面色平静,端的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态度。
他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半大少年,却已经出落得俊美又高挺。身长七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可通身的气质,却不像一个小小的护院那样简单。
李琤只要一想到,这五年来,就是这半大少年陪在章娘身边,与她同住一宅子,甚至同住一院子。
那後来呢?是否发展到同住一寝居?这样俊郎的儿郎在身边,章娘会动心吗?她心里,可否对这儿郎有其他异样感情?
一想到这贱民可以每天近距离接触章娘,李琤心口的戾气,就抑止不住迸发。
他声音沉沉:“她呢?”
张老三无所畏惧,眼神直视李琤:“她是谁?大人的话,小人不明白”。
李琤握紧手中大刀,冷笑:“别犯傻,这个‘她’,你我心知肚明。若你嘴硬,我有千万种折磨你开口的法子”。
张老三依旧无所畏惧,摊手道:“那大人就折磨我吧,左右说与不说,都逃不过这一步”。
李琤咬牙,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狂怒:“好啊,你找死!”
“青龙卫,将人押下去,把所有诏狱审问犯人的法子,都对他做一遍!”
“是!”青龙卫领命,将张老三押走。
张老三乃一贱民,没听过什麽青龙卫,但诏狱他是知道的。
这是官家专门用来关押穷凶极恶犯人的场所。听说里面的狱卒,没有人性,全是凶神恶煞之辈。
难道,梁东家的前夫,竟是官家人吗?旋即他又反应过来,东家之所以不远万里跑到南州,不就是因为婆家权势太大,只手遮天吗?
如此想来,一切便说得通了。
李琤让左右将人押下去,又当机立断吩咐:“夏常,你立即派人将糖县的所有城门关闭,并派人在边上守着,只要有人趁夜出城,一律扣押!”
夏常领命而去。
“赵昆!你派两队人马,按照糖县附近官道一路追踪!”
“王逢!你带一队青龙卫,立即赶到码头,严禁所有船只出行,若是打听到可疑人员乘船逃亡,立即派人去追!”
“李福!你亲自带人去县令府上,把那徐音和县令夫人好好盘查一遍!”
一干人等皆领命而去。
小太子在旁边呆呆望着父皇,他问:“阿父,那我呢?”
“你跟着阿父一起,去找你母亲”。面对着疼爱的孩子,他声音终于透露出一丝罕见的脆弱。
李怀周看着父皇阴沉暴怒的脸,轻轻点头。
有下属将庄秉怀请来,建平帝大袖一挥,眼神又冰又冷,似在盯一个死人:“庄侯,今夜请你过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已经清楚了吧?”
庄秉怀自然清楚,他以为梁含章会选择第一个法子,没想到人就这麽跑了,还是在他的通风报信後跑的。
皇帝追查到这里,铁定放不过他。
庄秉怀十几岁时候,就被选为太子伴读,随着太子一起练武。在他眼里,不会有背叛二字。
可如今,他做了什麽?!不仅帮着欺瞒陛下,还帮助良媛出逃,躲避陛下!他,他犯了大罪啊!
可是,一想到章娘泪水涟涟,无枝可栖的孤苦模样,他心总会软,总一次次为她打破规则。
庄秉怀也觉得自己疯了。他简直不可理喻。
但不论如何,他背叛了陛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无可避免的,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庄秉怀跪地行礼:“属下私自放走娘娘,实属大罪,请陛下责罚!”
李琤冷冷睥睨他,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很快,他声音又变平静:“责罚是必然的,只是责罚前,你得告知朕,章娘的真实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