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管教没看到的名单,没想到被人顺了出来。
当晚,几个人轮着看那张纸,脸色越来越难看。名单上,全是对岳剑使过坏的人名。
“好一条安静的狗。”其中一人冷笑,拇指一弹香烟灰,“暗里下狠手。”
岳剑那点“蔫狠”,像一勺子热油泼进了监舍,人心一下就有了味儿。
晚饭後的操场,灯光冷白,几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围上来。
“岳剑。”为首的叫住他,“你那本书可是大有乾坤啊。”
岳剑停下,手插口袋,目光平淡:“你要借,就说话。”
那人眼神发冷:“借是不敢借,怕里面藏的东西见了天,大家都不好过。”
岳剑没辩解,只淡淡一笑:“我只是借力使力而已。”
空气一瞬间变得紧绷。
就在围堵者上前半步时,贾小七从人群後缓步走出,慢得像散步,脚步一顿,正好站到岳剑侧前一步的位置。
他没看对面,只看着岳剑:“哥们儿,借个阵。”说完他微微一侧身,直接挡在岳剑前头,眼皮都没擡一下,像是在说——这事儿我接了。
他缓缓擡头,扫向围上来的几人,嗓音不高,却带着钝钝的硬劲:“动他,先过我这关。”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贾小七会跳出来。
岳剑偏头看了贾小七一眼,没说话,嘴角一动,像是笑,又像是在咬住一声“谢谢”,手指在口袋里轻轻敲了一下。
气氛正焦灼时,远处一声哨响。管教点名,点到几个名字,正是围堵的几人。
“你们几个,去办公室。”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慢慢散开。
没人知道,那份名单到底有没有进过管教眼里。
或许那天晚上,词典里的那页他们早就翻过。
只是他们用了一个“不给岳剑树敌”的方式,把火悄悄掐灭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让岳剑在牢里更孤立,反而成了另一种沉默中的威慑。岳剑的蔫狠显然是奏效了,那些曾趁他闭眼动手脚的人,这回学乖了。
贾小七回头看岳剑:“你真有名单?”
岳剑低头吹了一声口哨,像是在抖落指缝里的灰:“想让它有就有,想让它没,就当没出现过。我只留底牌,不出明招。”
贾小七笑了——是懂了,也认了。
那一晚的风突然变轻了,两人没碰拳,也没搭肩。只在那片冷白灯光下,彼此站在一线之间。
他们谁都没说“是兄弟”,但都知道:以後风再起时,背後不会落空。
这几天,狱中管教巡逻变频,点名时间提前,风头一紧,牢里气氛就变了。
那晚吃饭前,风终于落地。
走廊尽头响起一串哨音,几名管教快步冲进来,语气带风:“全体靠墙!铺位不许动!”
贾小七那刻正低头吃饭,闻声擡头时,手里筷子一抖,啪地掉在地上。
——刀还在床垫底。
他心脏咚地一跳,胃像被揪住,冷汗顺着脊梁冒出来。
几天前围攻岳剑那夥人,贾小七记仇了。刀,是他用一截旧牙刷杆子偷偷磨的,原本打算今晚动手——现在却动不了了。
他慌了,一瞬间大脑放空,视线里全是翻铺翻柜的动作,耳边是管教沉声的步伐。他站在墙边,手指死死捏着裤缝,嗓子发紧,一口气卡在胸口,像被人摁住喉咙。
他一度想冲出去,张口说:是我藏的。
可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一道低稳的声音响起。
“刀,是我的。”——是岳剑。
他站在原地,神情平静,像是汇报三餐食谱:“那刀是我削牙刷杆子改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手痒。”
管教停住动作,眯起眼:“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