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富士小说>一心归命 > 第十九章 错过一眼便是一世(第4页)

第十九章 错过一眼便是一世(第4页)

做完这些,归心终于放下手机。她憋着气,重新走进厨房,推开所有窗户。刺骨的冷风带着屋里弥漫的浓烟疾速穿堂而过,浓雾般的呛人气息渐渐散去,眼前的空间也终于恢复了清晰。

她缓缓走向卧室门口,看着倒扣在床上的岳剑。

归心只觉心头一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冷风从骨缝钻身体,也攫住了她的大脑——他现在,到底是昏迷,还是……?

她无法等待。哪怕双腿仍在发抖,恐惧如铁索勒在胸口,她也知道此刻唯有一搏。

她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岳剑翻转过来。他嘴角和鼻翼的血迹早已干涸,凝结成锈斑。她本能地避开他眼角的压痕,心脏已跳的乱了阵脚。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崩溃,现在没有人能代替她。

她双手交叠,按在他心口,一下丶两下……心肺复苏,她机械地按压,配合着急促的人工呼吸。动作并不标准,但她拼尽力气。冷汗从额头滴落,手臂仿佛灌了铅般沉重,她几近虚脱,却不敢停。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声音——急救车的鸣笛。

那一刻,归心听见了自己心口的绳索断裂:终于有人来帮她了。

她飞奔下楼,踉跄着冲向大门。

“在三楼!中毒……可能还有心跳……快!”她语无伦次地向急救人员报告,几乎是把自己所有力气都倾注在这些话上。

救护车稳稳停在单元楼下,几名身着急救制服的医生迅速冲上楼。有人托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交给我们。”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都在打颤,整个人如同被抽空,踉跄地靠在楼道的墙壁上,一言不发,只是双手死死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医生紧急施救时,归心站在一旁,眼睛一刻也没从岳剑的脸上移开。

他只是躺在那里,脸侧清晰的血痕还在,像熟睡了一样。只是这场沉睡,没有梦丶也不会醒。

耳边不断响着医疗器械的蜂鸣,医生的语句一声声急促地砸进她的耳膜。可她的世界早已静音,只剩下心里反复响起的一句问话:

“岳剑,那时候你痛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此刻,已经没人回答她。

突然,医生转头看向她,语气冷静却带着遗憾:“家属,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2005年12月23日晚上7点45分,宣告死亡。请提供死者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归心怔了一下,嘴唇微微发抖,像在试图咬住一段往昔。

“岳剑。1965年,12月23日。”

她读出生辰那一刻,是从齿缝中缓慢挤出的,像怕一出口就承认了命运的锤定。忽然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一笔早写下的剧本,它连落幕的时间都挑好了。

医生递给她一张死亡通知书。纸张轻薄,却压塌了整个世界。

她接过那张纸的瞬间,指尖一阵发麻,仿佛那不是一份告知书,而是他走完了一场命中注定的偿还。

可命运没有多给她一秒犹豫的时间——岳剑死在了他的生日那天。自此,她馀下的人生,便与这张纸共同存档,缓缓展开一卷属于她一个人的孤独。

归心扑过去,整个人瘫在他身上,眼泪像决堤的水瞬间漫开:“我说过梦是反的,但你说你赌得起。”

门开了。归尘和沈清禾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个扑在冰冷尸身上丶哭得像个孩子的归心。

归尘怔住了,胸口猛地一紧。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无助,如此撕裂。他走过去,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抱住。他知道,她再坚强,此刻也需要依靠。

他的嗓音低低的,像在对沈清禾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她还这麽年轻……以後可怎麽办啊……”

是啊,归心成了一片风中的雪花,轻轻一飘,便无根无依。

而屋外,风声呼啸,像是命运在她耳边,咆哮着宣告一个无可回头的改变。

这天是一个平凡而温暖的日子。她本该穿行于凛冽的风雪中,走向灯火通明的家,一个有人等她归来的地方。然而,风雪中有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她从本该温暖的港湾里拽出来,推向一个寒冷无边的荒野。

当她打开那扇门的瞬间,一切都变了。那个曾经宁静温馨的家,忽然变成了一处寂静而可怕的“人间炼狱”。

她还来不及享受工作与生活的乐趣,更来不及对未来心怀憧憬,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雪,从命运的背後袭来,将一切美好连根拔起,埋葬在这一天的深处。

那天,岳剑烧水,炖肘子,是为岳岭和家人准备的第一顿冬日暖饭。

可他没等到,从幼儿园归来的小山扑进怀里,喊一声“爸爸,我回来了”;也没等到最後一笔三年贷还清的那天。他只是,用命,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他们曾一点点积攒的光阴与命运的温柔馈赠,像一座小心搭建的城堡,终因一张错误摆放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归心来不及躲闪,她只能在烟雾尚未散尽之时,默默接受命运骤然的转向,独自直面这场无法回避的结局。

她在岳剑死後都不知道,这一晚,岳剑自己切菜丶调料丶炖煮——和四年前归心临産那夜,一模一样的菜谱。是命运,要把这两场夜晚折叠起来,借一锅肘子,做一份命的清算。

风从窗口灌进来,她侧着身,再次站在卧室的门口。她不敢靠近,生怕惊醒了他。可她知道,岳剑一直都在努力活成了“新的人”,可他这一觉睡过去,便再也不会醒来,这个世界从未真正放过他。

以前的岳剑,他不说,她也不问。两人像是在泥里推着过日子,只希望日子快些翻篇。

她不是没恨过他。恨他年轻时不懂收敛,恨他让她这辈子都像是在替他“洗清过往”。

可比这些更让她恐惧的,是某一天,那些拼命想掩盖的伤口,会重新裂开——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她女儿的命运里。

如果未来,小山长大了,考上大学了,站在人生新的门槛前,对她说:“妈,我想更进一步,你觉得我可以吗?”

她绝不能让那一句真正的理由成为桎梏:“你爸爸的过去,不能写进你的未来。”可现在,她恨他早早离场。

这一夜很长,风敲着窗,像是在替她轻声叩问——这场命运的账,何时才能算清?

归心的眼眶热了。她没有再哭,只是静静守着,像一个疲惫的守夜人,为他们走过的十年,点一盏不灭的灯。

可这一生那麽长,她又怎能想到,命运会让她走回原点,再一次坐在床前,像小时候守着母亲的悲伤一样,守着另一个男人的沉静。

圣诞节前夜,她望向窗外。细雪悄然落下,屋檐下的风铃结了冰,不响,在万籁俱寂的冬夜,却像在等待一种声音的降临。

那一刻,她听见了。那场多年前刮起的风,终于落了地。

——岳剑,圣诞快乐。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