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褚广志心软了,看关秀枝的眼神也比刚刚有温度了些,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凭着一个颜红旗,还害不了我!”
关秀枝回来之前,他们就在商量晚上怎麽对付颜红旗。
不可否认,乍然碰上颜红旗,她的功夫和鲁莽劲儿确实把他吓了一跳,甚至让自己的通讯员将办公室里那些不利于自己的文字丶东西全都找地方藏起来,可是回来之後,慢慢冷静下来,便又觉自己可笑,居然被个年纪轻轻,孤身一个的女同志给吓到了。
她就是再有功夫又如何?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她搞这一出,就等于是羊入虎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还敢叫嚣,真是不要命了。既然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那就为她的鲁莽付出代价吧!
忽地,关秀枝一指墙上,惊呼出声:“咱们家的相框呢?”
褚广志一回身看见一片秃光光的墙面,他就说嘛,进了屋之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因着心里头有事儿,也就忽略了。
“啥,丢东西了?”小蒋咋咋呼呼,立刻跳起来,“左不过就是街坊邻里,趁乱偷的,我去找他们问问去!”
说着,他招呼上人就要走。
“别去”,褚广志叫住了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是谁拿走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哥,你告诉我他是谁,谁活腻歪了,敢来褚主任家偷东西?我得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小蒋活脱脱一副流氓样,他弄不过颜红旗,还弄不了农场上这些人吗?
“是颜红旗?”关秀枝猜到了是谁拿的,也猜到了她拿相框的用意,倒抽一口凉气,焦急地拉着褚广志的衣服,“得赶紧把相框拿回来!”
她能猜到的,褚广志自然也猜到了,他砂锅大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不着急,等晚上的,一块收拾她!”
他此刻看向关秀枝的目光又冷漠了几分,“我先让人把你送到宿舍里去住,等过段时间,风声松了,我想办法帮你办正式的减刑手续。”
想到那个几十人住的,又冰又凉,脏兮兮,满是虱子和跳蚤的大通铺,关秀枝打心眼里畏惧。她费了多少心思丶手段才从那里脱离出来,怎麽可能愿意回去?
“不,广志,我不想回去,就让我在家里待着好不好。反正你们晚上就把颜红旗处理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了,举报事情也就不存在了,咱们就安全了,对不对?我不能走,我还得给你和孩子们做饭呢。”
关秀枝知道此时不适合用爱情打动褚广志,只能打亲情牌了。
谁料,褚广志依旧不改心意,耐着性子哄着,“你就过去将就几天,等我把颜红旗的事情彻底处理了,把隐患清除干净,就接你回来。”
关秀枝可不能赌这个可能,谁知道这次走了之後,还能不能回来?褚广志这个人,对于权利的欲望超过一切。万一因着这次的事情小心谨慎起来,她就真得老老实实在这里熬过两年了。
“听话,我说了,这件事情过了就去接你。”见关秀枝不听话,褚广志不多的耐心就快要消耗干净了。
从他跟关秀枝好上开始,身边就不停有人劝他,说这样的女人不能沾,可他没听,一是确实喜欢上了关秀枝,二是有些逆反心理,自认为能在劳改农场肆意妄为,谁也管不了他。
就在刚刚,手下的兄弟们还在抱怨关秀枝,觉得今天的事情就是因她而起,要不是招惹了她,也不会凭白惹上颜红旗这个二楞子。
关秀枝实在不想走,可不走不行,惹怒了褚广志,她就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值得委屈巴巴地点点头,“我听你的,我搬出去。等孩子们回来了,你跟他们说一声,他们吃惯我做的饭,不知道一下子能不能习惯。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按时给孩子做饭,还有衣服,都要经常换洗……”
关秀枝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就为了表现自己对于这些孩子们的重要性。事关孩子,褚广志还能忍耐得住,等关秀枝终于将话交代完,就催促她赶紧收拾东西。
小蒋他们在一边窃窃私语,“你们知道是谁偷了相框吗?那玩意儿也不值个钱,偷它做什麽?”他想了半天,依旧想不出来小偷是谁。
就有聪明人给他解释,“肯定是那个颜红旗啊,她偷相框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那上面有大哥和小嫂子的合影,就是证据,证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就能证明大哥徇私枉法了!”
小蒋这才明白,不由得後背心直发凉,“这也太阴了!这人到底是精还是傻啊。”
说她精吧,她当面锣对面鼓地就说要检举褚广志,还跑去郝主任那里告状,知道这里是褚主任的地盘,还敢光明正大地宣扬她的心思,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这麽作死啊。
可说她傻吧,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关键证据给拿走了,就凭着这几张照片,啥人证啊,物证啊,就都不需要了,绝对能把褚广志的罪名给定死喽。
可那都是以後的事儿了,过了今晚,别说拿相框给褚广志定罪名了,颜红旗这个人还能不能存在还不一定呢。
关秀枝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就想拖着,等几个孩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