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知县也来了,知县身後还跟着一个身穿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和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女子戴着点翠垂珠蓝玉耳环,手上丁零当啷地戴着金和玉的镯子,发髻上也簪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簪,她手拿一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半遮粉面,露出的一双眼睛却不经意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江知渺见这女子跟在知县身旁,又穿的如此富贵,心想这应该就是危伯伯的那个未婚妻了吧!看这穿着打扮如此隆重。。。嗯,倒是和危伯伯很是相配。
江知渺顺着那女子的视线,以为她看的是危风凌,但顺着顺着,江知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女子的眼睛,怎麽好似盯着他爹看呢?
而且看着看着,女子好像害羞了起来,虽然脸颊被扇子挡着看不着,但那眼睛却是含羞沾露了起来。
这不会是爹的烂桃花吧?
见知县前来,衆人纷纷起身相迎,知县微微一笑:“小女非要跟着前来,叫二位秀才见笑了,这女儿从小跟着我东奔西走,性子最是娇蛮不过,有时候我也于她无可奈何。想来小女与危公子本就有婚约在身,今年我就打算叫他们完婚,倒也不算是失了礼数。”
自打注意到这女子不对劲後,江知渺就一直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女子听见婚约之事脸色一变,鼻孔里发出“哼”声。
她这“哼”声并不大,但江知渺可是有顺风耳的技能的!这声满是不屑和不满的哼气声还是被江知渺捕捉到了。
她!居然还瞧不上危伯伯!
江知渺顿时满腔愤怒。
非但瞧不上危伯伯,居然还想觊觎他爹!
他江知渺绝不会纵容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江知渺还注意到,说到婚约之时,非但这位知县千金不屑,危风凌脸上看起来也不甚是高兴。
难道是,郎无情妾无意?
他也觉得危伯伯值得更好的!
江知渺已经全面进入了战斗状态。
危风凌突然就发现江知渺小脸涨得通红,鼻孔也在呼呼朝外喘气,这好好的孩子怎麽突然就变成那犁地的牛了?
危风凌心里担心,不自觉地用手摸摸江知渺的额头:“渺哥儿,你这是怎麽了,是不是天太热不舒服?”
江知渺同情地看了危风凌一眼,危伯伯,你也太可怜了!不知道自己那未婚妻是个什麽样的人!
知县招呼着几人落座,他有意叫危风凌和自己女儿培养感情,故意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得近了些。厉咏诗略带嫌弃地看了危风凌一眼,见他五大三粗,对自己也不假辞色,心中更为恼怒。
“危大公子怎麽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厉咏诗声调怪怪的,“如此抱着不撒手,这孩子怕是同危大公子关系匪浅吧。”
厉知县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己这闺女还是这麽口无遮拦,今日他不仅是要宴请两个案首,更是趁机要闺女和危风凌培养感情。
闺女一直看不上危风凌,觉得他是商贾出身,虽然危老爷子也下了功夫要儿子走仕途,但危风凌实在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本朝捐官的情况又比较少,就算危家再有钱,日後也顶多能给危风凌捐个监生,估计他以後参加乡试也是没戏。
虽说危风凌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子,但知县看中的是危家的财力和人品,虽说自己的女儿从小也是千娇万宠衣食无忧着长大的,但知女莫若父,厉知县心里清楚,就算自家闺女哪会子捡了高枝,进入勋贵人家,她也决计撑不起那种人家的主母,倒不如找个殷实人家顺遂一生,依照危家祖上的积累,定也不会短缺了自家女儿。
他也知道女儿心比天高,但她年纪尚轻,又哪知这官场之复杂,如今他这大半辈子也不过是一个七品知县,在这姜平县看着好似风光,但出了这姜平县根本不闻一名。要不然今日他也不会宴请这两个秀才,对他们礼遇有加,这二人虽出身小地方,但眉宇之间尽见华章,看着卓尔不凡,今日打点好了关系,日後说不定他还要倚仗这二人呢。
依照女儿的性格,唯今危家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可惜女儿不理解他的苦心,将这婚事一拖再拖,饶是危家脾气好,也经不住女儿轻慢的态度啊。危知县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危风凌对女儿的态度也心存不满,他得赶紧让这门亲事促成,以免日後生变啊。
“这孩子自然同我关系匪浅。”危风凌神色坦坦荡荡的,“这是我好兄弟江卿时的孩子,我俩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渺哥儿可是要喊我伯伯的。”
厉咏诗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恨地看向江知渺。
江知渺被厉咏诗的眼神吓了一跳,这女人瞪她干什麽!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这女人就是对他爹有意思!
知三当三,哪有一个知县小姐的做派!
蔺桂兰是个心眼儿粗的,根本没看出来下面的暗潮汹涌,她还真道是江知渺给危风凌添了麻烦,害得他与知县千金不快了呢!蔺桂兰忙走过去,抱过江知渺陪着笑说:“这孩子淘,就爱缠着他危伯伯,厉小姐可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把他抱走,你和危少爷好好说话。”
厉咏诗见了蔺桂兰过来,心中恼意一下子到达了极点,她几乎是立马垮下了脸,恼怒地说:“这又干着你什麽事儿了,我们在这好生说着话,你一个乡野村妇插什麽嘴!”
蔺桂兰抱着江知渺的动作一僵,显然是被厉咏诗骂懵了。
江卿时立马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