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出的、属于真正精英阶层的自信与从容,是一种无需依靠任何奢侈品堆砌的高雅。
与她相比,屋内那些倚仗着浓妆、昂贵香水和高仿名牌包装自己的女人,瞬间显得矫揉造作、俗不可耐,仿佛在真正的明珠面前,鱼目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一个个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收敛了姿态,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地移开了目光。
苏晚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内,扫过我身后那群神色各异、浓妆艳抹的女人,最终落在我脸上。
我清楚地看到她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那里面有关切,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失望?
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能是想委婉地提醒,或者带着些许精英式的揶揄。
但我立刻递过去一个近乎哀求的眼神,无声地恳求她不要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我母亲的面,让我难堪。
苏晚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瞬间读懂了我的窘迫和请求。
她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脸上重新挂上得体而疏离的微笑。
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我手中,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官方距离
“维民师兄,我们几位同学代表交大的校友,按周教授指示,给即将前往艰苦地区工作的维民师兄送行。听说你要回乡高就,并……新婚在即,祝你前程似锦,新婚快乐。”
她的话语简洁,祝福也显得程式化,说完,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包含了太多我一时无法解读的信息,然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同学们离开了,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我捧着那个略显沉甸甸的礼盒,心中五味杂陈。
关上门,我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是一台看起来配置很高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部款式新颖的华为手机,都是办公常用品。
盒底还压着一封信。
我展开信纸,上面是周教授和徐主任联合的签名。
信的开头,是程式化的祝贺新婚与祝福前程。
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委婉地表示,因为身份和场合不便亲自前来参加我的“私人聚会”,但希望我到达临江后,能用这部手机和电脑多与他们保持联系,工作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沟通。
我明白,领导们这是既不想掺和进我这混乱的私生活,又担心我因此产生隔阂或误会,故而用这种赠送办公用品的方式,既表达了关心和支持,也巧妙地划清了公私界限。
无论如何,一场潜在的、可能让我无比难堪的冲突,总算在苏晚的克制下没有爆。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松完,旁边那些被苏晚的强大气场短暂压制住的风尘女子们,见“正主”离开,立刻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她们围拢到妈妈身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开始煽风点火
“曼殊姐,你可要小心点啊!刚才那个女学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就是就是,装得一副清高样,眼神可一直往你‘老公’身上瞟呢!”
“当心这种有点姿色又有点背景的小狐狸精,最容易攀高枝了!曼殊姐你得看紧点!”
“对啊,维民哥现在可是领导了,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往上扑呢!她和维民哥一样也是大学生,你可得小心…”
听着这些充满了嫉妒、狭隘和以己度人的议论,看着她们一副如临大敌、仿佛苏晚真会来跟她们“抢生意”的模样,我内心只觉得一阵荒谬可笑,几乎要忍不住嗤笑出声。
狐狸精?
要说狐狸精,现在整个上海滩,狐狸精修炼成精、聚集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我现在身处的这个屋子里了吧?
至于苏晚会不会来“攀”我?
呵呵。
我配吗?
无论是家世、背景、个人修养还是未来的潜力,苏晚都远远在我之上。
如果真要说“攀”,也该是我想方设法去“攀”这位苏家大小姐的高枝才对——当然,这只是客观的比较,我并无此意。
看着这些格局狭小、眼中只有皮肉生意和争风吃醋的女人,我再次深刻地认识到,我和她们,以及某种程度上和我的母亲,早已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泥潭,否则,迟早会被她们拉回那令人窒息的深渊。
正当我背对着客厅,努力将身后那片令人作呕的喧嚣隔绝在外时,一个略显尖利、带着浓重谄媚意味的女声格外清晰地穿透了嘈杂,钻入我的耳中
“曼殊姐~!我的好姐姐!你看看那些年轻男大生,真有气质…”一个穿着亮片短裙、妆容浓得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女人,亲热地挽住妈妈江曼殊的胳膊,用力摇晃着,
“你现在可是要当官太太的人了,眼界广,人脉多!可得拉姐妹们一把呀!”
她眨着粘着厚重假睫毛的眼睛,脸上堆满夸张的祈求表情
“你看,咱们姐妹哪个不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就是缺个靠谱的归宿……姐姐你能不能……给你家维民说说,让他介绍几个他那样的同学、师兄师弟给我们认识认识?最好是那种……嗯,像维民一样,前途无量的优秀男大学生!”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
“要是……要是维民能带他的同学们来参加你们的婚礼,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姐妹们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就能成就几段好姻缘呢!大学生配咱们姐妹,那不是郎才女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