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没停,我心中的雨在下。
这样就很好了,其实一直这样也行。
没有打雷也没有闪电,只有风撞击的声音。
这雨也太大了。
要是明天还下的话,我就不走了。
“小玻璃,决定好了就不要改,一直往前走,别回头。”谢遥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窝在他怀里。他依然给我拍着背,这天晚上我睡的很安宁,没有做梦。
第二天是大晴天。
我爸和我妈一早就出去上班,只有我跟谢遥在家。他起得比我早,给我买了早饭,待会他送我去车站。
他一手骑着自行车,一手拎着琴袋,我提着行李坐在後座上。
他把车停在一边,陪着我走向车站。
可能是雨刚停的原因,没有几个人等车。
但徐文和周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阿遥,你以後要好好学习,不要生病,不要难过,去交些新的朋友。好好地爱妈妈,照顾好自己。”
“嗯。”他眼圈红红的。
我擡起手来抱了抱他,他更用力地把我抱住。
我没有顾及别人,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阿遥,不要想我,也不要记着我。”我笑着看他。
他没有说话。
我转身要走,他拉过我的手腕,在我的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没有收力,咬得很疼,疼得我掉下了眼泪。
他吻走了我的眼泪,又把我推开。
我走了,没有跟他说再见,也没有跟他挥手。
上了火车,徐文和周扬坐在一起,我坐在他俩的对面。
列车啓动,我看着谢遥一点点缩小变远,最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一直都不说话。
“想哭就哭呗,没事。”周扬笑着对我说,“我俩又不笑话你,别人不看你,没事儿。”
到了燕京後,周扬带我去办了张电话卡,徐文把行李放回了他们的家。他说在没入学之前,我住在他们家。
徐文把我介绍给了他的老师,戴胜年。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
他让我给他演示了一下我之前练的曲子,我拉完後,他一直没有说话。
“怎麽样,老师,是不是特厉害?”徐文嬉皮笑脸,在戴胜年面前蹦蹦跳跳。
戴胜年拍了拍我的肩膀,“很不错,小夥子,我会跟其他人说的。你安心学,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没想到我当天就入学了,学校批给了我一间单人宿舍,徐文又把我的行李弄到宿舍来。
他给我存了他和周扬的电话,让我有事情就找他们。这时我才知道,徐文是一家乐团的乐手,而周扬竟然是一名医生。
他俩觉得生活太无聊,就去长璟待了两年。大概在长璟也不只是开琴行吧。
我回到家,开始收拾我的行李,却在一堆衣服里摸出了两个信封。
我打开厚厚的那个,发现里面是一沓钱。我把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见了一张照片,是我七岁的时候跟爸妈照的。我下意识地把照片翻过来,没想到反面写着一行字:[小梨,累了就回家。]
是妈妈写的。
钱也是他们给的。
泪水滴在了照片上,把我小小的脸盖住,我用手把照片眼泪抹掉,可是心里的痕迹却一直擦不掉。
胡乱擦了擦脸,我又打开另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我跟谢遥照的那张。
我以为我没有机会看到这张照片了,但是现在它却在我的手里面。照片背面没有字,这只是一张新洗出来的照片。
你们什麽时候放的啊,为什麽不告诉我呢。
我拿着这两张照片贴近胸膛,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终于能放声大哭。但我还是拼命地捂着自己的嘴,怕很晚了吵到别人。
哭到最後,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全身都在抖。
这两张照片,让我撑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