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巷道、潮湿到令人闷的破屋、随地可见的垃圾…………此处无一不透露着与圣国之名格格不入的氛围。
在这里听不见居民人声鼎沸的喧闹,唯有时不时滴落的水珠与虫豸与老鼠在黑暗中涌动的回响落针可闻。
就在这几乎荒废到足以令人怀疑是否能够让人居住的环境之中,却有个魁武的身影似是毫不在意般独自游走在黑暗之中。
经历了足足两天的追捕,碎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四处躲避,彻底将自身的存在从这片大地上彻底抹除,就和他那已然消逝的故土一样。
四周打量了一下,碎空状似无意的踢开门走进了一间因为年久失修而漏风的破房子。
他随手拉过一张随时都可能散掉的椅子坐了下来,掏出怀中早已冷却仅余不到一两的酒葫芦。
清澈中带着一丝混浊的液体一入喉便带来了强烈的灼烧感,然而碎空对此却不以为意,反倒是神情略显放松的任由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仿佛透过这样的行为就能够从中得到哪怕只有些许的解脱。
身体很快就因为这少量的酒液灼热起来,不过这点量明显并不足以令碎空的脑袋产生晕眩,这让他忍不住咋舌。
他并不在乎酒液喝起来是否有充足的风味、口感如何,他只需要足够高的度数,足够让他彻底酩酊大醉的高度数酒精。
至于喝起来美不美味?
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怀中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酒了,如今被通缉的他没有渠道可以得到令他满意的高度数酒精,手上着空荡荡的酒壶自然也不可能让他满足,饶是如他这般身手不凡的危险份子也只能对着虚空暗自哀叹。
就在碎空打算闭目歇息片刻时,他突然伸出手接住了往他头上飞过来的某个物体,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后现是一瓶沉甸甸的酒袋子,稍微掂了掂手大概足有一斤左右的量,单以散出来的酒精味而论是个充满诚意的重量。
接过之后碎空不疑有他,打开来之后就直接往嘴里灌。
冰冷却炙热的酒液像是淬了火的刀一样撕开了碎空的喉咙,在带来一丝冰凉之余也如同烈火般点燃了他的身体。
碎空紧皱的眉宇将这瓶酒糟糕的味道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是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的动作却又随着胃里的灼烧感而逐渐放松下来,看上去似乎像是借此而暂时摆脱了些什么。
过于沉重的醉意很快便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忍不住想要就这样将意识持续下沉,直到再也无法清醒。
恍惚中仿佛又让他看见了过往怀念却再也无法看见的景象。
那是属于他最珍贵、最愤怒、最唏嘘、最无力、最爱也最恨的记忆。
就在此时,耳旁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响起。
“哈哈哈,不愧是老兄你啊!这可是我精挑细选酒精高达9o度的浓度却没有任何风味的垃圾便宜货,你居然拿起来就直接往肚子里灌,真是够豪气!够疯!我喜欢!”
阴影之中,不久前才见过面的愚者缓步走了进来。
刺耳的笑声将碎空的意识强行唤了回来,他不满的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只是阖上双眼试图无视那癫狂又夹杂着嘲弄的笑声。
随着声音由远而近,碎空还是撑开眼皮看向声音的来源,然而碎空瞧不见他隐藏在骷髅面具下的表情,只能从他字里行间散出来的兴奋判断他此时的情绪溢于言表。
愚者在黑暗里似是跳舞又似是漫步的轻快步伐引起了碎空冰冷的侧目,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反而是更加轻盈的舞动了起来,仿佛这里不是破旧的废墟而是欢快的舞台。
口中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节奏,愚者的身姿无不述说着他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与碎空平静却肃杀的姿态截然相反。
他们之间并没有交易以上的关系,照理说先前透漏列车团位置时交易就已经完成了,以碎空的角度而言愚者并没有理由来找自己。
“天啊伙计,说真的你肯定是个疯子吧?我记得原本委托内容只是叫你去接触一下结果你见到面就直接把人往死里打!哈哈哈哈哈…………天杀的老兄,你就是个的疯子,我真的爱死你了!”
愚者张扬的伸出双臂,仿佛要给予坐着的碎空一个大大的拥抱,只不过在得偿所愿之前两根冰刺却直接将他给穿了个透心凉。
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冰刺,愚者咯咯直笑。
“哦,伙计。我真心原谅你此时对我的冷漠,毕竟你真的为这出天大的好戏拉开了一场美妙的序幕。虽然我认为与我相比你的表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你知道的,我是个既善良又好打的家伙,没有任何事情比起一场充满乐子的表演更能够让我感到满足的了。”
骷髅面具上的眼眶随着愚者的笑声而微微扭曲,就像是面具真的和他的容貌融合为一体一样,看上去不禁让人感到怵目惊心。
与先前见面时的结果相同,身躯被贯穿再多次也丝毫影响不到愚者如同表演般彰显着肆意又疯狂的肢体动作,就像碎空不在乎他的身体一样,愚者自己同样也不在乎。
相较于身上的破口,愚者显然更在意碎空冷若冰霜的个性。
“天杀的老兄,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这张冷酷的表情是个病,得治。瞧瞧你的样子,这是个英雄该有的样子吗?要我说…………”
话还没说完,无数根冰刺从四面八方贯穿了愚者的身体。
“废话说完了?”
这已经不是碎空第一次跟这个愚者对话,自然也不是第一次杀掉对方。
从他的行事风格可以看出碎空绝对不是什么善碴,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也不只有一、两条,不过敢在他面前这么白目还活蹦乱跳的人,眼前的愚者是第一个。
如果换做一般的人种,在心脏、肺脏、大脑、咽喉等等致命部位通通被贯穿之后都应当在痛苦中陷入死亡,但是眼前愚者却不同,他就像是没有实体一样连血都不会流,甚至还能在变成刺猬的情况兮兮地出笑声。
“哈哈哈朋友,你忘记在我的肚子上也开个口了,难不成你忘记我其实还会腹语术了吗?不过就算你这么做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说话会有点漏风而已,哈哈哈哈…………”
“少废话,愚者。说吧,来找我做什么?”碎空丝毫不掩盖他的烦躁。
“天地良心哦伙计,你可不能对我这么冷漠,我可是花了心思在帮你掩盖你的行踪耶!天晓得要不是我的劳心劳力这里可不得被你弄得天翻地覆。”
正如愚者所言,即便碎空不想承认,但他这两天确实受到了愚者的不少帮助,若不是愚者的指引与诱导,碎空虽然还是能够躲避追捕,但是大开杀戒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到那时隐藏自己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轻松。
碎空并不怕战斗,不过在目的达到之前他也想避免麻烦。
他不清楚愚者帮助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也许是在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如他所说就只是纯粹的图一乐。
只不过无论有什么理由碎空也不怎么在意。
大不了动点真格杀了便是。
兴许是隐隐感知到碎空眼神中涌动的杀意,愚者微微扭动着本应无法动弹的身子吸引着注意力。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爱说话。没关系!我可以忍耐,谁叫我是个如此善良的好家伙呢?天杀的!我真的爱死我自己这善解人意的性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