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以前给我说过,但是爷爷那边态度不是一直很明确吗?”
“是,”陆潇点点头,“之前大哥一直忌惮我爸不敢明面里做什么,但是清浅和你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让爸知道了,爸一下子接受不了,住院了。”
“爷爷……”听到这个消息关疏影有些愧疚,声音低下去了不少,“爷爷还好吗?”
“现在没事了,就是需要静养。爸出事以后,大哥就连着五年前爆雷的事情一起拿出来了,拼了命的要把画廊拿到自己手里去。”
“那爷爷现在是什么态度?”
“爸说他年龄大了,不想管这些东西了,清浅的事情由着她去,兄弟之争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现在除了我之外,他谁也不见。”
陆潇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大哥的手段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把经营权拿过来是很简单的,但毕竟还考虑爸,所以一直都是默默给二哥施压。”
“那我能做些什么?”关疏影追问道。
“我需要你们来帮我们、帮画廊策划一场大展,”陆潇坐直了一些,“这场展要大到让业内各界都知道画廊是陆胜的。”
“可,这样就能让大伯他放弃吗?”
陆潇摇摇头,“这场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叹了口气,“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小浅继承画廊,现在大哥对外的说辞是二哥身体不行了,不能再经营下去,他为了帮二哥会代持画廊,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代持,这是夺权。所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个人来作为画廊的负责人。”
“恕我直言,”关疏影思量了片刻,“画廊其实完全由您来接手,您也知道清浅就是因为不愿意继承画廊才跑到博古来的。”
“你说的不错,”陆潇苦笑了两声,“但是二哥心思也重,再加上二嫂,他们两口子也不愿意让我插手,而且我常年在国外,时间长了也没法处理画廊的事物。”
“那,清浅她……”
“清浅消失快一年了,我知道你联系不上她,”陆潇双手抱在胸前,“我也联系不上她,我只知道她在到处旅行,每到一个国家就会给我寄一张明信片,我尝试过按照她的地址邮寄回去,但每次都是杳无音讯。”
“博古没策划过这类的活动,”关疏影有些为难,一是因为确实没策划过画展,二是她也明白这画展一出就是无声地再给陆清浅施压,从另外一个方面逼迫她回家继承家业,“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陆潇点点头,然后把茶几上的文件推了推,“五年前的事情,是二哥对不起你,也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这是你一直在找的资料,足够你去bsc寻仇了。”
关疏影的目光落在那些纸张上,呼吸都要停滞了。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声。
五年了。
她费尽心力,甚至不惜将自己拖入泥潭,将最珍视的人也卷入其中想要获取的东西,此刻就这样轻飘飘地、近乎讽刺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激动吗?
是的,追寻多年的答案近在咫尺。
但更多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委屈和荒谬感。
她为了这些纸,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失去了原则,利用了真心,最终弄丢了她视若珍宝的人。
多么可笑。
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感情和良知,结果到头来,她苦苦追寻的东西,竟以这样一种方式,由她最想回避的陆家人,如此“慷慨”地递到了她手上。
这是命运对她最大的嘲讽,让她所有的挣扎和牺牲都显得无比苍白而可笑。
陆潇站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她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了,这个东西我想应该留给你。”
话音落下,陆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明信片。
那是一张手绘的明信片,笔触细腻而富有灵气。
画幅的一角,几枝遒劲的梅枝斜逸而出,上面点缀着数朵含苞待放的梅花,那花瓣的柔嫩与枝干的苍劲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能嗅到那冷冽空气中暗藏的幽香。
清冷的月光从画面一侧倾泻而下,并非均匀铺洒,而是透过枝叶缝隙,落下深深浅浅、斑驳陆离的光影,将这些枝干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清晰地投射在下方潺潺流动的溪面之上。
那溪水画得极妙,用色通透,笔触带着流动感,一眼便能看出溪水清澈见底,仿佛能听到汩汩的轻响。
几片早早落下的梅花花瓣,化作了小小的“花筏”,随着水波的荡漾轻轻打着旋儿,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飘远,带走了几分寂寥,又平添了几分生动与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