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语重心长地提醒我:“小薛,你和你家里那位要多小心,现在这个世道越来越乱,多元包容从来没有融入这个国家,政治正确总有一天会迎来大面积的反弹,我们作为外国人只要安安静静的挣钱就好了,不要抱有其他的期待。”
李姐的话让我想起偷听季瑛和斯林特女士谈话的内容,她没有听从斯林特女士的建议找个外国人结婚生子,反而选择和我结婚,一定会在某种角度上影响她的晋升和工作。
在法拉盛采访过李姐,我在季瑛定的酒店住下,准备明天去找薛建国养在外面的那个艺术生,正把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往包里装的时候,房间门铃响起来。
我猛地被吓了一跳,胡乱的把东西一藏去开门。
房门打开,菲奥娜站在门外,看见我夸张的比了个手势:“surprise!”
我擡手抹掉额头紧张渗出的汗珠,侧身让她进来。
菲奥娜很自来熟的自己拉椅子坐下来,她最近似乎又去夏威夷晒太阳了,光洁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包是某个奢侈品牌子消费三百万以上才能拿到的稀有皮,脚上穿着满钻镶嵌在阳光下能闪瞎眼的高跟鞋,就连头上用来凹造型的墨镜都顶着一个大大的品牌logo。
这是我第无数次怀疑,季瑛是怎样和菲奥娜成为朋友的?这两个人从谈吐到穿衣风格,从消费观到恋爱观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不同种族。
菲奥娜可以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大概是季瑛拜托她照顾我,菲奥娜才会放下她的派对酒吧和男模,特意跑到酒店来找我。
“安迪,你今晚有安排吗?我带你出去玩吧,纽约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保证你满意!”
哦,她也并没有完全放下酒吧和派对,而是打算带我一起去。
我被菲奥娜拐上了贼船,坐上她那辆扎眼拉风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
菲奥娜在曼哈顿的公寓位置的确很好,巨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夜幕降临下灯火璀璨的纽约城,从下个角度往下看,大街上的车辆和人群都变成一个个的小蚂蚁。
菲奥娜把公寓的巨大客厅布置成带着全套音响和灯光装置的舞厅,高价请来的调音师制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菲奥娜的朋友和男友们在舞池中心尽情享受酒精和金钱带来的狂欢。
菲奥娜带我走进来,人群中心的焦点立刻落在我们身上。
“这位是安迪,我的好朋友,”菲奥娜挽着我的手臂,向人群介绍我:“都不许欺负她啊,她的爱人可是WR公司的季瑛!”
有了菲奥娜这句话,我在这场派对上可算成了个香饽饽,不少男男女女都端着酒来往我身边凑,我对这样的场面可谓是十分熟悉,那些小年轻脑子里装着什麽,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到。
在第三次被同一个模特试图搭讪後,我不胜其烦,端着自己的酒杯躲到了客厅外的阳台上。
阳台连接着一个悬浮泳池,泳池下面是透明的玻璃,一眼看下去,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样。
我不想下水,就在泳池边的椅子上躺着放松,无聊的拿手机刷着社交软件。
刚好刷到安娜的主页,看见她发了新的推文,时钟上的指针指向凌晨一点,派对接近尾声,音乐声小了一些,菲奥娜端着酒杯,光着脚走到阳台上,摇摇晃晃的在我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半眯着眼睛。
几个之前在泳池里的模特都凑过来对着菲奥娜嘘寒问暖,比基尼包裹着她们姣好的身材,青春的荷尔蒙和酒精作用在一起,就连被水打湿的发丝都像是一种烘托暧昧氛围的陪衬。
菲奥娜靠在一个模特的肩头,手搭在另外一个的腰间,俨然是一副“左拥右抱”的情形。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有几个男朋友吗?”
“对美丽身体的欣赏不分男女,再说了,我也没干什麽过分的事。”
菲奥娜吊儿郎当的说着,拍了两下怀里搂着的小模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随手往面前一扔,只要捡到就是可以拿走的小费。
不少钞票被风吹进泳池,模特们一窝蜂的跳进去捞,一时间泳池边热闹非凡。
我看着面前的一切,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十几年前我也曾经靠着出卖尊严赚钱,这样埋头捡老板施舍钞票的场景我也经历过,当时只觉得这个晚上挣大发了,现在换了视角,我反倒有些别扭起来。
菲奥娜转头看着我,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不自在,她笑了:“安迪,你果然和季瑛是一类人。她也不喜欢这样的派对,就算我强行把她拉过来,她也只是躲在角落里喝酒。”
我偏过头看向别处:“季瑛从小就是这样,内向,孤僻。”
菲奥娜笑了一下,不知可否,转移话题:“上个月季瑛去参加斯林特的宴会,你知道她为什麽不让你跟着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