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褚生一时无言以对,他伸手探向林晚堂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後,一脸菜色地问道:“你脑子真磕坏了?”
林晚堂点点头,低落的表情显得十分可怜,秦褚生自然不会也不忍拒绝他。
“你家里一共四口人,令尊早在三年前就辞去了官职,准备颐养天年。你姐是北洋政府财务科长的妻子兼秘书,今年彻底掌管家业。你哥二十五岁,是军中的上尉,已经成婚两年,你嫂子最近刚有了身孕。至于娃娃亲……”
话音戛然而止,林晚堂感觉心脏一顿。
虽说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身大事不是儿戏,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掌控在旁人的手里,如果没有娃娃亲一切还好说,但如果有……
林晚堂一咬牙一跺脚,万一真的有,他便立时写信退婚,一来是别耽误人家姑娘,二来也好及时止损。
瞧着林晚堂和霜打的茄子没什麽两样,大抵是打心眼里抗拒娃娃亲的,秦褚生不免觉得好笑,他一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林晚堂,不怀好意地道了句:“恭喜啊,林先生。”
完了,这就算实锤有娃娃亲了。林晚堂愈发焦虑,没好气地怼了句:“有什麽可恭喜的?”
秦褚生却话锋一转:“恭喜你快当叔父了。”
林晚堂愣了一会儿,才茫然地问道:“那娃娃亲呢?”
秦褚生睁圆眼睛反问道:“什麽娃娃亲?”
得知自己被耍了,林晚堂火冒三丈,他揪住秦褚生的袖子怒道:“秦褚生,你又诓我!”
“林先生此言差矣,”秦褚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是恭喜你而已,难不成还要挑时间吗?”
若没有安全带勒着,林晚堂怕是都快跳到秦褚生的身上了,但秦褚生仍旧泰然自若,他一脚油门又猛踩刹车,将林晚堂甩了个七荤八素,然後绅士地为他打开车门,说:“下车吧,林先生,六国饭店到了。”
差点吐车里的林晚堂:“……”
是夜雷电交加,注定无法安眠。
秦褚生带林晚堂去了案发现场,整个浴缸被血染成鲜红,水面上还漂着一层看不出颜色的玫瑰花瓣。一具女尸胸前插着一把尖刀泡在浴缸里,距案发应该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尸体已经有了明显的浮肿。
何墨寒半蹲在浴缸边,泣不成声。
“你个负心汉还有脸哭?!”
林晚堂怒不可遏,进门便指着何墨寒骂道,谁料下一秒却突然一个拐弯,冲到马桶就开始吐。这套操作把秦褚生都看呆了,但自己请的顾问,爬着也得伺候,便走到林晚堂身後帮他拍背。
半晌,林晚堂吐完了,转身接捧水漱了漱口。
“还好吗?”秦褚生担心地看着他,“不行先歇一会儿。”
“还好,不过以往都是照片……”林晚堂缓了缓说,“第一次见着尸体,有点儿不太适应。”
秦褚生暂时没空管一旁的何墨寒,他搀着林晚堂,让他先坐在沙发上,然後告诉唐小强:“阿强,你去给林先生调一碗盐水。”
林晚堂吐得晕头转向,双手哆嗦着比了个叉,“我不喝,太咸了。”
秦褚生端着盐水坐到他身侧,用碗边轻碰林晚堂的嘴唇,轻声哄道:“听话,止吐的。”
林晚堂依言接过盐水,乖乖喝了一口。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该着手办正事儿了,他便问道:“死者身份?”
秦褚生道:“伊丽莎白·彭布罗克,女,二十五岁,是个英国画家,暂时在一所中学教美术。”
“那个姓何的是干什麽的?”
“做海外贸易的,目前是柯达相机的总代理。”
林晚堂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眸子一亮,招手示意秦褚生凑近些。秦褚生还以为是找着了什麽线索,笑容满面地偏过头,谁知林晚堂却耳语了一句:“你说,找他买相机能打折吗?”
秦褚生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你说我要是能揪出真凶,那相机不随我挑吗?最差也得打五折吧?”
林晚堂自顾自地畅想,全然没注意到周身的杀气。秦褚生笑容不减,他揽过林晚堂的後颈,嗓音也依旧温柔:“再废话,我把你的腿打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