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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京片子（第1页）

第四十三章京片子

三十六度的嘴怎麽可以说出如此冰冷的话？林晚堂不寒而栗，他小声抱怨道：“凶的唻！”

“不闹了。”秦褚生言归正传，“何墨寒我还没来得及审，先叫阿强大致给你复述一下他的口供吧。”

唐小强应声说：“昨晚八点，伊丽莎白应邀来六国饭店吃晚饭，本来原定时间是七点，但何墨寒等了一个小时不见其踪影，就打算先去楼上的房间休息。结果撞见伊丽莎白躺在浴缸里，血流了一地，便落荒而逃跑回家了，等冷静之後再报案时，已经十点半了。”

林晚堂点点头，说：“先验尸吧，我需要知道死亡时间。”

“泡了水的尸体验不出具体时间，”秦褚生烦闷道，“前後大概会有一个小时的出入。”

民国验尸的技术和设备都不到位，林晚堂暂且也束手无策，他苦恼地挠着下巴，无意间却发现何墨寒蹲坐在浴室里，目光呆滞，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林晚堂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强忍着排斥感对何墨寒说道：“何先生，节哀。”

谁知何墨寒这厮却不识好人心，他错把林晚堂认成了不知哪里来的小报记者，便一把扯下旁边的浴巾遮住了伊丽莎白的遗容，怒道：“我爱人的照片你们休想见报！请给死者最起码的尊重！”

“这个自然，”林晚堂无辜地摊开手，“而且我也没带相机……”

“你不是记者？”何墨寒一时呆愣，“那你进来做什麽？”

“鄙人林晚堂，是巡捕房的侦缉顾问。”

知晓了林晚堂的身份，何墨寒下意识便自证清白，“我没杀人，我昨晚见着伊丽莎白……真是骇得不轻，所以隔了两个小时才报案，我只是想回家缓一会儿，期间没去任何地方。”话音一停，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急于补充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夫人可以作证。”

“不用丶不用，我不过随便问问，你又不是嫌疑人，紧张个什麽劲儿？”林晚堂假笑着宽慰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案子交给我，你就把心放盆骨里吧。”

何墨寒连连致谢，腰杆子却挺得笔直，看上去丝毫没有诚意。不过林晚堂也懒得和他计较，毕竟婚内出轨的人还能指望他什麽？遂打发道：“行了，你认完尸签个字，然後先回避吧。”

林晚堂走进浴室，仔细勘察了一番现场，浴室里的所有东西均摆放整齐，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靠近浴缸边用手帕擦去溅出的血渍，贴近鼻尖闻了闻，却无意看见了伊丽莎白左手无名指的钻戒。

秦褚生站在窗边抽烟，一双厉目半眯起来，无喜无悲地眺望着窗外，远处晨光熹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何墨寒拿着认尸报告泪如雨下，双手颤抖到几乎握不住钢笔，他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好像曾几何时，那位意气风发的年少书生在这一夜彻底荡然无存。

却是为着发妻以外的另一个女人。

“嘭”！

随着房间门被踹开的一声巨响，周琼云闯了进来，不管唐小强如何劝阻，他大步跑向窗边的秦褚生，平时的唯唯诺诺全然抛之脑後。

“姓何的呢？！”

周琼云嘴角抽搐，颇有一股质问的意味。

秦褚生掐了烟，颔首点了一下瘫坐在墙角的何墨寒，“签字呢。”

何墨寒听见这麽大的动静也没生怯，反而擡头迎上了周琼云刀子般的目光，神色冷淡如霜，面对周琼云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架势，却死不悔改道：“周小姐嫁与我为妻多年，我不曾有一刻薄待过她，纵使内兄今日趁人之危有意报复，何某也问心无愧！”

“我他娘去你大爷！”

周琼云抢过沙恩卡在口袋里的钢笔，笔尖径直扎向何墨寒的颈动脉，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在一衆巡捕的惊呼中，所幸秦褚生及时拉住了周琼云的胳膊，老虎钳子似的不撒手，周琼云着实拗不过他，方才慢慢泄了力气，钢笔坠落在地。

确保周琼云不会再轻举妄动，秦褚生松了手，顺势带着他往後退，并劝道：“别冲动，何先生只是来认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