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多的,他边开伞边继续跟上,身上也被淋湿了小片。
阮进玉彻底跟上沈长郎时,他已经和那位红衣姑娘面对面了。他拦住了婕婵的路,阮进玉走到他的身侧。俩人的正对面就是那位婕婵姑娘。
和阮进玉想的全然不同。
这姑娘脸上未施粉黛,连口脂都没涂,白白净净的脸上与她身姿步态带出来的妖冶感觉不同,那双眼不带魅惑,甚至给人感觉是清澈无痕。
阮进玉没有搞懂现下是怎麽个情况,他看着边上的人,跟过来之时就已经将手中雨伞倾斜过去,将沈长郎也一齐隔绝了这雨。
他看着他,沈长郎却始终正色前方,半分其馀的神色都没有分给他身边的阮进玉。
而他的前方,就是婕婵。
婕婵对着俩个莫名挡在身前的男子,可谓是八风不动,她很淡然,就好像是不意外,又好像只是并不在意。
她一双眼生的好看,却真真和媚态搭不上边,漆黑的瞳仁,好似容得下一切一般。
俩方人都没有说话,这麽站定,也没有人有反应,就连蹲守这件事的起始者阮进玉一时也不知现下该如何,他陷入了不定。
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他说不出来。
是沈长郎忽然的变动很不对劲,还是这位过于宽容的婕婵姑娘不对劲,阮进玉不知道,他现在甚至连和自己身边的沈长郎说一句话问上一句都出不了口。
这样的沉默并没有保持多久。
那哐当哐当的声音,一下子就打破了阮进玉的思索,这变化确实太快,也实在没有容下时间给他多想。
阮进玉这才发觉,自己身侧一直盯着前方的沈长郎,他看的盯的根本就不是对面的婕婵,他在透过婕婵,提着心丶看着婕婵的身後。
而阮进玉看清婕婵身後之时,那位一直八风不动的婕婵姑娘比他更早观察到动静,迈了步就横生退却到侧方。
这阵仗好大好大,那骤然响起的哐当声,是马蹄快速飞驰向前,啪嗒啪嗒的,还有马匹後面的亲兵,铁甲碰撞的哐当声与之交杂着一起响,全部和雨声搅成一团。
雨越下越大,天边又卷起了一滚滚雷声,随着雷声响彻下方,雨帘拨开,阮进玉终于看清了最前方马背上的人。
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
——武安王殿下。
他的身後是他自己亲兵,人应该不是特别多,但百多号人在这不算宽阔的街道上,便显得很多,很威,很厉。
武安王这是,要谋反?
那哐当声慢慢变小,雨声再次盖过这些声音。
是前面的人驱使步调变慢了,最後正正停在了沈长郎丶阮进玉的身前数米处。
阮进玉再次看向自己身侧的沈长郎,终于知道这一天他的心不在焉愁容满面来源什麽。
沈长郎早就知道武安王要行这谋反之事,他,早就知道!
阮进玉的脚步一跌,差点没有站稳,但这次扶住他的不是沈长郎。
武安王神情散慢,漫不经心的带着玩味眼神看着阮进玉,随後轻飘飘的一擡手,身後的人立刻了然意味,几个人冲了出来,俩人过去控制住了婕婵,俩人过来要挡了阮进玉的後路。
他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
雨水顿时朝着他全身裹去,阮进玉的脸上顺着滑下好几颗水滴,滴也滴不完。
这俩奉命行事的小兵绕到阮进玉身後时,原是各自都要上手来制住阮进玉,被沈长郎的一回眼神给止住了行动。所以只是挡在二人身後,断了他们从後逃跑的可能。
阮进玉依旧沉默,依旧看着沈长郎。
沈长郎始终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像是有意避开。
二人此时已经全部淋湿,也根本顾不得这些。
他擡头,双眼直视那马背上的人,阮进玉从来没有见过沈长郎这般正经神色,凌然开口:“殿下,不该这样。”
武安王此刻还是饶有兴致的,他腰身往前倾了倾,“我不想和你废话,长郎,你认识我最久,当知道我丶了解我。”
“还是说,”方才的轻飘语气一瞬消失,武安王眼神一厉:“你茍同他们,如今也认为严堰那小子配得上这位子?”
“殿下你也了解我!”沈长郎声音大了些:“再如何,叛乱谋反弑君的事,我做不来。”
“你变得真是奇怪,长郎。”武安王说:“谋了反弑了君的人已经坐上了君王位,我现下这般行径,不说国仇,还有一桩弑父家恨。”
“于情还是于理,我为何做不得?我为何不能做?”
阮进玉彻底了然。
严堰即位,三位皇子封为亲王,太子为贤王,二皇子武安王,七皇子释王。
若说其中,最不服的当属势力最大的太子丶贤王,但并不代表其馀人就服他,没有人服这弑君弑父丶谋反篡位的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