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京再无武安王,沈大都督仍是沈大都督,位列禁军部头领。
他上头便再没有什麽忠义的皇子王爷。
婚约照旧,即可拉拢现下无门生之分的沈大都督。
就算没有兵权,也不亏了。
沈长郎就这麽一个亲人,不亏。
这个买卖对太後和右相来说,实在不亏。
阮进玉收回目光,太後给他赐座,边上的人立刻搬上一个席座来,同时给他上了一套酒壶酒盏。
太後对他擡手,示意他喝。
边上的人立刻侍奉着,将酒盏里斟满了酒。
阮进玉原是想说他可以自己来,他惯来不喜人伺候侍奉,但这话被他咽了下去没有出口。握起酒盏,朝太後起身一个礼,礼数周全,酒也一道一饮而尽。
太後找他来,好像真的只是喝酒,没和他说别的话,就只是喝酒。
太後她老人家自己喝不了,阮进玉在这里喝下三杯酒,她自己只不过抿了半杯茶,随後摆手,喊了边上的人上前,“你来,陪帝师喝。”
周天述算得上是太後母族的一个小晚辈,他来替太後回酒,说得过去。
直到此刻,一旁的沈惜才将目光放到阮进玉身上,随後又看了一眼依着太後言起身的周天述,神色晦暗,但神情没方才那麽安泰。
周天述没观察身後的视线。
举着杯子来,和阮进玉喝酒。
阮进玉现下喝着这酒已经不觉着烧喉了,只觉着一杯杯下肚,比最开始还要好过一些去。
于是惯来不贪杯的他,此刻周天述敬他一杯,他也不推辞,爽快地跟着他喝。
阮进玉觉着自己还清醒,很清醒,于是吐了吐气,拨开一下跑到前头来的一小缕发丝,扬扬手示意边上侍奉的宫女继续斟酒。
宫女倒上一半的动作一顿,但只是一顿,来人不是拦的她,她便继续将阮进玉的酒盏给斟满。
沈长郎此刻来的这边席间,他提走了周天述手中的酒盏。
周天述酒量不算特别差,但到底不是个常常喝酒的,现下已经脖颈红斥了些,明显醉意上来了。
周天述手中的酒盏被沈长郎一把给拿走,这边阮进玉和周天述俩人的对酒算是被如此叫了停。
可,阮进玉没看边上,只低着头垂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盏,没什麽神情的将刚被宫女斟满酒的酒盏握手中,尖牙先咬上盏沿,唇再一同覆上,清凉又灼热的酒水淌过入了喉。
因为这酒斟的有些满,有几滴顺着盏壁滑出外头来,落在他泛白的指节。
沈长郎再管不了旁的,当着太後的面站在边上直直的看着那人,提着酒盏握着盏壁的指尖明显的用力,他方才拿周天述酒盏的动作没收敛,那酒盏中馀下的酒飞出去大半来,打湿了他整个手。
现在还挂着几个要滴不滴的酒珠在他手背和指尖上。
沈长郎面上莫名有股悍气,眼中愈发的沉峻。
太後却依旧面上平淡甚至挂着笑唇慈态的样貌看着面前的场景。
最边上的沈惜的视线全部汇聚在自己那突然闯进来的弟弟身上,她盯着那个酒盏看了好一看。
沈惜自己面前的东西从宴会开始到现在没碰过一下,直至此刻,她才擡了手握上了面前的杯盏。
只是握着,指尖抚了抚,也没拿起来,只看着,就再无其他。
这一遭周边每个人的气氛都奇怪着,偏那中心人阮进玉此刻是半分没有察觉,因为他那眼始终没擡起来,没往边上去看,只正正的坐着。
脸上没有神色,就是淡淡的盯着那酒壶看。
这一杯没有人和他对酒的酒,他也一口又一口的饮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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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