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简单五字。
——温锁锁之墓。
老村长从边上走到他身侧,缓缓的蹲下,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放在阮进玉身前。
“当年我收拾锁锁的遗物,这个你应当识得,我只留下了这个。”
是个细镯子,镯子最中间没有别的饰物,刻了一块银亮的玉石在里头。镯身通体为金,圈围不小,但很细,称得中间块玉石更亮。
说是个手镯,却更像个腕环。
腕环躺在阮进玉这骨节分明的手中,俩者互相映衬,仿佛要合入他骨。有雪落下,飘飘地砸在环上,落在那最中心最里头嵌刻的玉石上,便一瞬化水。
阮进玉盯着它看了好半晌,才终于擡眼,这一笑,很像自嘲,最後起身,才将腕环带到自己的左手上。
和老村长道完别,阮进玉重新上了山。
阮进玉就这般在山上陪着潭竹正待了好几日,这几日除了第二日和温锁锁忌日当天阮进玉下了山,其馀时刻全部在山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这日子,过得很慢顿,但也还算安稳。
阮进玉很喜欢在里间屋子的窗台边上坐着,看雪。
上山的雪比上京郡的还要好看,不是一片一片的,是整座山。而他此刻从窗台看向外面,便是看的整个天下。
天空,地面,树木,山路。
山川,河流。
这雪连着下了好几日,势头倒不是一直往上涨的,息错山比上京郡还要冷,夜里更不用说,风交织着雪一道专挑着人的骨头吹。
几日没出门的阮进玉也觉着身子又不大对劲了。
今日又在咳嗽,头昏沉沉的,倒不算痛。
潭竹正听到声音跑过来看他,偏偏就在此时,阮进玉正好不争气的咳出一似血来。
他面上叹了一口气。这可给潭竹正吓坏了,拉着他这里看看那里问问。
阮进玉只答:“很久了,带在骨子里的病,不容易治好的。”
“很久是多久?”潭竹正不肯轻易揭过这个问题,势必要问到底,他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儿时身体多好我不知道?”
阮进玉苦笑一笑,“爹,你说的都是十岁之前的事了。”
阮进玉小时候是习武的,但,那都非常久远之前,现如今他二十五,十多年的事情,总不好再拿到现在来说。
当年有很多事,潭竹正比旁人知道的只多不少,如今他这就死活不乐意讲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来。
也不知该如何说他,最後只怒目放言,“我如今当你一声爹,给你放一句话。”
“你不能再回上京!”
不管是当在威胁他也好,还是劝说。
总之,那个狗皇帝死了,他不用再回上京了,他不能再回上京了!
潭竹正吼完那一句,此刻神情沉了下来,语气也一道沉下来,他道:“你就陪着我好不好?不管去哪,你想在息错山,还是去别的地方,我都随你,你带着我去。但是不要去上京郡。”
阮进玉脸上也沉了半分,此刻听着潭竹正的话,脑中又浮现出一个人来。
也不是他想去淌浑水,只是,好像没那麽容易脱身。
“你让我想想,”阮进玉又叹了口气,不过很浅,指尖搅着沾了血的帕子,“爹,我得想想,我若是没脱身,我们去哪里都是徒劳的。”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