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在黄土上,往最西而去。
这路并没有行很远,很快他们就看到以木栏为临界之中的一片错落的石砌房屋。
马儿的蹄子慢了下来,所有人下了马。
姒好一直单御一马跟在队伍前中列,此刻下了马径直来到皇帝身侧。
阮进玉看了她一眼,这女子会武且善骑射,转念又一想,姒好是在边郡蓝岐长大,便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她到了这种地界也适应的很好,没有半分不当。
甚至还能走到最前头来带路。
打断他们思绪的,是远处忽而响起又急促消失的一阵声音。
银铛怒吼的,都听得出来,那是刀剑厮杀声。
姒好没顾旁的,擡脚便往前迈去。姒好没有佩剑,皇帝将手中的剑丢给了她。
她接过,还是走在最前头。
这一方部落实在好找,里头石屋即便错落而立,却并不难分辨。
皇帝身後的亲卫从俩列以开道之势立刻冲进去。严堰迈步,还不忘先拽上边上人的人,将他贴身带着。
“其实我很不懂。”阮进玉实在是憋不住,但对方此刻聚神,他也就嘀咕了一句便没了後话。
严堰这架势确实足,但问题是他们人少啊。
这一个部落光圈出来的地就很大,看着石屋就能知道这个部落人有很多。
严堰是丝毫不惧人少之忧,带着人就闯了进去。
阮进玉自然不能独自跑了,走时格外注意周围。
于是他的目光,是最後才落到正前方的。
俩列开路的亲卫已经停了步子,不知觉之间阮进玉已经被严堰带着走到了这些亲卫最前方。
他们的身後,是浩浩荡荡拔了刀剑的皇帝亲卫。
而正前方,也是浩浩荡荡的层层人。
那些人此刻才注意到有外来入侵者,手中早先就握着的刀剑不由齐齐朝向他们,警惕之心起的又快又高。
但一点奇怪,他们的心神视线似乎没有完完全全的落到严堰他们这边来。
阮进玉从这里能看到後方高杆之上的兽皮旗帜,那上面刺了一个鲜红的字——“佘”
虽说这些部落之间在外没有个具体的高下立见之分,可总也有些三六九等之别。
佘字,三佘部落。
头字行三,怕是三十往後的末位族落了。
入眼过去这些人皆是布制绒面的简易短衣,面容四肢被那烈阳久晒也毫不在意,肌肤近乎都呈古铜色。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忽然的挪动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从里往外,从中往俩侧。像是开了路一样,中间供开一道来。
姒好是最先看清的,随後什麽也不及思考脚上步子先出了去。
是因为,那中间,一个裹了浑身鲜血的人挪着步子,这才使得挡在身前的部落人叉开路来。
这人便就此暴露在了他们的目光中。
婕婵左手拖着剑柄,利刃顶端划在这硬道道的地上,是连提起剑的力气都没了。
她右手则更为可怖。整条手臂只堪堪垂挂,鲜红的血一直往下淌,掉个没完没了。
脚步自也是无比虚浮,直到眼前一抹白影闯入,姒好不顾周边,直冲最中间而来,在婕婵刚踏出俩步时稳稳将人接住。
婕婵还是清醒的,她半边脸挂了血,此刻脑袋倒在姒好的肩上,往後看,视线到严堰身上——
她嘴里死死咬着一根杆子,是一枚小的旗帜,与最後面那兽皮旗帜一般无二,只是此刻染了人血,中间鲜红的“佘”字也有些识不清。
人挂在姒好身上,左手一直攥的剑终于松了,任它落地也不管。只虚虚擡起左手,将嘴里的旗子拿下,冲着皇帝挥了挥。
周遭佘族部落的人有人带头跪下,随後便是齐齐的全部往下跪来,跪的自然也是最中间的人——婕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