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长郎,只能等他的回答。
沈长郎的呼吸愈来愈沉重,那边的动作很快,聂炎到了殿门前就派手下上前。
于是不过眨眼间,那大殿的殿门就这般从外到里打开了。
沈长郎惊觉不对,最後一眼落在阮进玉身上,随後来不及多想,心上一狠,擡手拽着武安王的胳膊就往後撤。
与其同时,武安王身後的亲卫以包围势趋势往前涌。
亲卫往前涌,逆着人流的,是沈长郎拽着武安王的身影。亲卫提刀往前的同时开了半条道出来让武安王往後撤,随後一个接一个横拦住武安王的前路。
誓死,也保住了他。
沈长郎眼睛尖,反应快,目光一直在那上面,过于集中的神色让他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往後跑出一些距离他才终于回了神,下意识扭头再去看。
那一片兵刃交接得厮杀声中,那一片雨混着混沌鲜血的模糊场景中,他始终下意识投去第一个眼神的背影丶高阶上的人缓缓往下倒去,那被他吐槽过的过于白皙的病态肤色染上了不属于他的红润。
阮进玉的脖颈鲜血横流,雨滴砸在上面,血混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往下淌,染红了他的肤色,染红了他的衣裳,染红了。。。地面。
沈长郎的心好像被揪了起来,突突的往外跳,就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他全部看到了。
他的目光早已不在身後,望着前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就像双眼笼罩上了一层纱布,可能是雨又下大了一些,砸在人露在外的肌肤上丶脸上,生疼生疼的。
可他顾不得其他,脚上的步子半分不敢停。
沈长郎一路带着武安王跑出宫廊,随後走的另一条道,偏门宫外处,他早早安排了人,不过只有几位。那几位兄弟在此接应他,看到来人就一拥而上,随後拥着俩人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这里。
。。。。。
阮进玉那一刻十分清醒,也显目的看清了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被聂炎拽到那殿门口,太生殿大殿殿门,并不是聂炎他们撞开的,而是在聂炎使唤了手下上前撞门之後,那些手下刚碰上门,还没下手那门便从里而开了。
而且,是大开。
藏在暗处蓄势待发了良久的豺狼虎豹们在这一刻如离弦之箭一样迸发而出,精准的撕咬向他们的每一个敌人。
就连阮进玉也原本以为严堰什麽都不知道,也原本以为这被逼入太生殿内除了严堰就只有那些白发花甲的老臣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後宫女眷。
大门一开那一刻,他看到那些迅猛冲锋出来的穿着铁甲手握利器的无数侍卫,他方才彻底泄气。
聂炎自顾不暇,第一刻就松开了他,阮进玉一直都被拎在最前方,开门之时在殿门的正中间方位。
聂炎觉察不对,手一松,一掌击在了阮进玉的後背上,将他整个身子往前一击,阮进玉踉跄一步就朝前涌。
太生殿内兵位齐足,早早就蓄势待发。
一开门,侍卫们从大门俩侧冲出,轻松对上了这外头的每一个人,来势汹汹,绰绰有馀。
而这个被作为试靶被丢在正中间的阮进玉,他擡眼看清了门後正对面的人。可是在擡眼之前,那长剑已经朝他刺来,大势难挡。
俩人本就只一门之隔,加之对方在里面蓄势了许久,门一开手腕一用力,剑随其主以汹涌之势而来,像要把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给撕碎了丶刨心剜骨了。
严堰捞起他人时,才恍然自己方才做了什麽。不,是才恍然自己面前的是这个人。
阮进玉没有被一剑封喉,他看着那利剑朝着自己的喉心来,却是俩双眼睛对上时,那剑偏了偏,虽然还是没有收住。
疼痛朝他袭来,倒是这会叫双眼昏沉的他清醒了些来。
很麻木,麻木的痛,或是痛到麻木了,他的双眼没有闭上,还看得清人。在皇帝滑下身子来将他捞起之时,阮进玉的双眼中还清晰的闯入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刻,他好像才察觉到整件事情的不对。
阮进玉站不住,严堰把他捞起来,他的半个身子被他圈在怀中。
视线好像变得模糊了些,但他还是能看到那张俊朗的脸,阴沉沉的。
他没有力气了,全身的骨头像烂掉了一样拖着他的身体往下滑,尽管皇帝抱的他再紧他也能感受到。
他听不见了,今夜卷了好几声的滚滚雷声,今夜一直在下丶下个没完没了劈里啪啦如鼓点的雨声,还有刀剑相向你死我亡的战乱声,他全部听不见了。
一直奋力睁开的双眼,也变得愈来愈模糊起来。
最後一个目光,那人再度闯进他的视线里。
薛将军威风凛凛的收了剑,依旧不茍言笑的正经模样,“陛下,怎麽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