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进玉忍不住问他:“你是在守着我吗?”
“啊,”洪恩思索了一下,“陛下怕大人有吩咐,所以将我留在这。”
若是皇帝此刻在这,洪恩是定然不会守在这里的。
这种感觉也很是莫名,真的很想囚徒。
阮进玉点点头,“我出去走走。”
洪恩听这话便是沉默了,皇帝交代他的事里,没有这个。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也架不住阮进玉的眼神,随後道:“奴才同大人一道。”
阮进玉瞥他一眼:“你总归是皇帝的近侍,跟着我,旁人看到作何感想?”
洪恩再次沉默,无话可以反驳,最後,只能由他去了。
他一路慢慢悠悠走到钿落园来。
冬日的钿落园较夏日别有一番风味,天上挂着太阳并未落,钿落园中的白雪也未消融。
他来到池塘亭子,没坐,站着看那冰雪天地的池子。
“你竟是一人来的。”
这声音扬着调,那不是很明显的戏谑画外音阮进玉怎麽会听不出来。
他没回头,依旧看着前方的池子,声音如往常平淡漠漠,“你若想见他,直接来锁铜院就是,何必独独出来见我。”
严掺依旧脸上带笑,话中带笑,“玩笑话,你当真了。”
严掺往石凳上一坐,俩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但双方的声音听的无比清晰。
阮进玉听到他说,“阮进玉啊,我晚上睡不着,思来想去,想明白了一件事。”
阮进玉终于回了头看他。
“我在边郡听到承秋帝驾崩的消息,回京後才知道,阮铮是在五年前死的。”严掺饶有趣味的勾着唇,“可能是我离京太久,消息闭塞。但听他们都说,小皇帝是弑父上位。”
阮进玉一时不知他要说什麽,只漠然看着,无话。
“只是我想,那应该不是弑父,而是弑君。”
严掺擡眼看过来,那双眼中,忽然杂了一分狠,“阮进玉,弑君的,是你。”
甚至不是疑问,而是确切。
阮进玉面上仍旧无太多波澜,歪歪头,也回看他一眼,“若是贤王在此,也不敢这麽说。”
贤王可是承秋帝的太子,是严堰即位新帝之前的储君。
那年那一桩桩的事件他也知道。就算承秋帝的死有疑,贤王这位一直在皇宫的太子都不这麽觉得,严掺这位七年前就出了上京的皇叔,又岂能知道上京皇宫的事儿?
“你知道的吧,”严掺道:“我,承秋帝,还有你父亲阮铮。我们同窗七年。”
这都是阮铮年少时候的事情,不过阮进玉对此事是知道的。
也明了严掺这句话是想表明什麽。
表明他们很熟,互相熟识。
甚至是说,他严掺,很了解阮铮。
阮进玉并不动容,“殿下今日是来和我忆往昔的吗?”
“弑君这种事,阮铮完全做得出来。”严掺敲敲手指,像是若有所思,“但是他死得太早了。你这位小侄我当年也接触不多。仇恨多了,你的野心盖不住的。”
“只是我没想到的一点,你这麽利用小皇帝,他还蠢若什物一般留着你。”严掺手指停在空中,转了个弯过来,“你说,严堰要是知道你还干过这麽大一出。他还能像这次一样饶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