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姨将勺子递过去,看着江烟颤抖的手,本来还想帮忙,但是看到江烟略带回避意味的动作,也不敢说什麽,就一直站在旁边瞧着。
避免江烟一不小心弄出事故,她来不及收拾。
旁人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明白整个过程怎麽样。但他们用肉眼就能够看见江烟的好转,家庭医生开始将设备逐步撤离,江烟手上面的滞留针也被去掉,原先混乱成一片的家,现在又逐渐恢复到最初安静的状态。
心理医生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想要继续给江烟做下一阶段测试,只是他刚擡腿迈出门口,就被江漪给拦住。
“有空的话,我们聊一下吧。”
“当然可以。”心理医生跟在江漪的身後,两个人一同下楼,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
江漪问道:“现在她这个状况算好吗?我希望我能够听到真话。”
“那个姑娘在的话,就好,不在,就不好。”
心理医生说:“最开始我跟你们介绍的治疗方法一共分为两步。”
“第一步,需要找到一个她全然信任的人,建立起一对一的情感沟通通道;第二步,每一次当她开始将情感进行投射,被信任者都应该强势逼迫她将情感投射坦诚解释,字字句句进行逼问,直到她能够认同并且控制同类问题,在开始下一个问题,循环往复。”
江漪对于这些并不是她想知道的东西,不感兴趣。
她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嗯,所以我想知道,为什麽不进入下一阶段给她治疗?”
“因为好不了。”
心理医生将自己这麽些天的观察结果告诉给江漪,“现在,你可将那个姑娘看成江烟心理世界的唯一支点,支点在,她的行为就跟常人无异,感情五感得到调配,可以配合她感知世界。”
“支点消失,那就像是没有了精气神一样。之後会变成什麽样子,谁也不知道。”
“并不是我不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治疗,而是患者本人从深层次就抗拒外界将她从这种状况中拉出。”
“而她这麽做的答案,我想只有她知道。您在这里问我,我并不能够给出相应的回答。”
“……”
相安无事地相处一段时间後,江漪本以为这个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道邵年年的眼睛恢复正常,反而打破了看似已经完全平衡的世界。
“明天……就不来了吗?”江漪怔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关紧门的房间,压低声音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过来了吗?”
“嗯,马上就要有新的工作了。”邵年年的墨镜被摘下,眼睫微弯垂合,漂亮的眼眸炯炯有神,比起上一次江漪与她对视,的确是要精神许多。
江漪还想要说什麽,邵年年突然指了下阳台外面的景色,烈日将外面低层的景物全数笼罩,浅淡的金黄色在不同的位置让人炫目。
“夏天来了。”
“嗯?”
邵年年从包里面掏出一本书,书封上面写着大大的《四季》二字,“这个你给她,明天我就不来了。”
“啊……好。”江漪虽然不明白这是在作什麽,但还是将这些东西都给收拢起来,等她将邵年年送走後,又转回家,将手里面的书放到床柜上,斟酌片刻,转述说:“她有工作,这本书是她让我给你的。”
“你好好看看?”江漪见江烟没有动作,心里面不由松口气。
她就知道江烟会是这个动作。
“她说夏天快到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麽暗号,但是她说完,就把这本书给我了。”江漪说:“她现在眼睛好了,能够做很多事情,你如果不快点让自己好起来,只会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直没有动静的江烟闻言,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江漪,一瞬,视线又落回到放在床柜上的本子,伸出纤细瘦弱的手去捏握起那本有些厚重的书。
江烟当着江漪的面,直接将文字翻到夏天,开始从头阅读起这个篇章。
江漪见她有反应,只当是听进去了,没有再劝,而是悄悄退出房间,将更多的空间留给江烟。
江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多简单的道理?
邵年年不来,那把江烟扔过去就好了,拍摄节目能够去什麽荒郊野岭的地方?大不了就邵年年去哪,江漪把江烟扔过去还不行吗?
公司的事情都不着急,先让俩个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
而在房间里面看书的江烟脸上被笑容填满。
视线落在最後一句话——“我嗅到一股浓烈的燥热,从叶子丶从泥土丶从空气,更是从人。夏天来了,我想我可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