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烟又问:“哪个西?夕阳的夕,还是东南西北的西。”
小姑娘这次没有接话,睁着眼看向江烟。
“不是夕阳的夕?”江烟轻哦一声,“东南西北的西。”
“什麽啊?”抱着小姑娘的邵年年眉头微蹙,完全看不懂这一大一小在打什麽哑谜。
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小姑娘就揣着已经卷好的小笼包挣扎着想要从邵年年的怀里面往外跑。
因为小姑娘太瘦,稍微动一下,骨头都是顶着皮肉硌在邵年年身上,她担心自己用力会伤害到西西,干脆就顺着西西冲出去的力道松开手。
西西从她怀里跳下去的时候,邵年年还伸手在人身边虚虚扶一把,怕她摔到。
一落地,西西跑的比从树上面掉下的人参果消失得还快,往後看都不看,生怕邵年年跟江烟会追上来。
实际上并没有,两个成年人静静地坐在躺椅上,等西西跑不见人影,也没有动作。
邵年年拍拍外套上沾染的泥土和灰,清不掉的地方用手指搓了下,还是不行便算了。
江烟将自己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邵年年。
对方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这麽淡定?”江烟轻挑眼眉,毕竟她搜索邵年年的名字时,不难搜到她做过的一些好人好事——例如慈善晚会,别人是去走红毯当晚会露面的,只有邵年年是真的去做慈善,每年这种活动捐款数都是最高的。
甚至是真的会响应央台的青年公益号召者活动去刷志愿者时长。
“不难猜到。”邵年年轻叹口气,起身邀请江烟,“我请你吃红薯,你要不要跟我到处走走?”
“可以,乐意至极。”
两个人并肩朝着西西消失的方向往外走,边走,邵年年边分析道。
“猜到也不算是什麽难事,这麽个小县城,彼此之间都是相熟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西西。一个陌生的孩子出现在街道上,就算是条狗都要多看她两眼,但是周边的人对西西熟视无睹,显然是知晓她的。”
“第二嘛……”邵年年稍微停顿,“西西穿成这样出现在街头,要麽是父母压根不管她,也不关心她;要麽就是父母双亡,没有人管她。”
“只是我没想到又是赌狗。”
江烟抓住重点,“又?”
“嗯。”邵年年双手揣在口袋里,随口一答,“赌博害的人和家庭不少了。”
“像她这样可怜的,我见过太多太多。”
江烟想到自己看到过的资料——邵年年做过很多公益活动,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倒也算不上什麽稀奇的。毕竟在这块土地上,女性从家里走出来,接受教育,进入到各行各业发光发热,也不过短短几百年。
苦命的女性和苦命的家庭牢牢捆绑在一起,酿造一个又一个悲剧。受害者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但加害者们却仍茍活着,又或是潇潇洒洒地活着。
邵年年说请江烟吃红薯,倒也算不上玩笑话。
只是请吃红薯是额外的事情,找到跑开的西西才是要紧的事。
江烟看着手里面被纸袋包裹着得烟熏红薯,上面的甜油湿透袋子,透露着甜腻的香味,将起皱黑胶的外壳去掉,露出里面带着热气和水意的红薯,咬一口甜味就在口腔里蔓延开。
味道竟然不错。
“你是想要找到刚刚那个小姑娘?”
“嗯。”邵年年点头,“前些天刚下过大雨,这几天又开始燥热,天气反复无常,对于小朋友来说很致命。”
“西西把吃剩的包子折起来,要麽是留给自己晚点吃,要麽是拿给别人,不管怎麽样,对于我们找到她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有股肉葱味,循着味道,她们也能够在不大的县城里面跟着西西的脚步穿梭。
邵年年扯扯自己被蹭脏的外套,“这款香水,留香很久,之前高慧一直吐槽,站在我身边久一点都能够腌入味。”
江烟一听,就知晓邵年年的想法,“所以你刚刚一直抱着西西,是早就知道她肯定会跑?”
“也不算。”空气中香甜的香水味跟小笼包的葱香,怎麽也掩盖不住,带着邵年年和江烟两个人朝着县城偏僻的边缘走去。
那一块地她们也去过,是这个小县城唯一一所初中,也是她们文戏借景的地方。
“是真的看她穿得太单薄,担心她会感冒。”邵年年咬着甜滋滋的红薯,轻轻呼着热气,“後来看她有点抗拒我们,就猜到她可能会跑。毕竟在援助的过程中,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
“真正的公益活动我很少去。”江烟坦然地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并未有太多的涉足,“一般都是捐钱捐物资,对于这种公益活动不擅长,而且我去的话,对于小孩子们来说,灾难性的关注可能会比受益多。”
江烟想到有些疯狂的粉丝,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太靠谱。
邵年年摆摆手,“公益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尽自己所能。我是因为……”
邵年年忽然卡壳,沉默下来,咬着红薯,没有继续往下说。
“嗯,差不多就在这里了。”邵年年和江烟两个人站定在初中学校门口,香味在这里就已经飘散,可能是因为四周空旷,楼房没有县城中心那麽密集。
江烟敛着眼眸,看着从保安室窗口探出脑袋看向她们的保安大叔,琢磨着应该是进不去这校门的。
“接下来准备怎麽办?”
气味到这里也就闻不到了,想要继续往下找,说这句话容易,但在这周边真的动起来找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