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走廊进出的人很少,剧组不开工的时候,大家就各自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出去,毕竟这个小县城没有什麽娱乐设施,除了一些非常平价的知名奶茶连锁店,也没有好逛的。
这就导致进出关门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抓耳。
江烟散开头发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经纪人聊着,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对话上,更多的是听着空荡走廊里的声音。
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江烟就暂停打字,专心判断着外面的声音大概是从走廊的什麽位置传出来的,在确定不会是邵年年所在的房间後,轻叹口气,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
这个时候还不找她吃完饭,看来唯一的饭搭子是真的生气了。
江烟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後还是从床上面爬起来,随手套上一件外套,朝邵年年的房间走去。
擡手敲门,里面先前还微微作响的综艺声瞬间消失不见,安静地好似没有人住。
江烟一垂眸。
从底下缝隙透出来的光线让屋内装不在的人无处遁形。
江烟又敲敲门,询问道:“年年,你不饿吗?”
里头传来回答,“我不饿,太累,也不想出去散步,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说吧,我准备睡了。”
邵年年不想理人的时候,就会直接将接下来的台阶全给人拆掉,一个不留。
没有台阶顺着往下爬的江烟擡手挠头,乌黑漂亮的头发在指尖轻微打转,最後顺着手指下滑的反方向脱出。
半晌,江烟才说“好”。
等脚步声消失,窝在被子里的邵年年莫名的难过,耳机里传来顾伊知魔性的笑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播放着国外的一个搞笑真人秀综艺。
乐景衬哀情,越想越伤心。
邵年年光是想着,悲从中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气得很,但又不知道在生气什麽,就窝在被子里面内耗着。
“怎麽了?怎麽突然之间就哭了?”顾伊知敏锐地捕捉到邵年年哽咽声,赶紧将视频软件房间里共享的真人秀给暂停住,耐心地安慰道:“有啥事就跟我说呗,说不定我是唯一能够帮你解决的人呢?”
“朝月也是个情感苦手,要不然她也不会跟你一样苦兮兮地暗恋一个人这麽多年了。”
顾伊知无心的话,一下子戳中邵年年的心窝。
本来小声哭泣的人,变成嚎啕大哭,眼泪止也止不住。
顾伊知:“?”
我也没说假的,怎麽还戳中你幼小的心灵了?
她们三人小团体里,苏朝月最了解邵年年,邵年年拿捏着顾伊知,顾伊知是看似和谁都不太亲近,却是唯一能把三个人凑到线下的关键人物。
作为从小到大爱慕者不断的大小姐,压根不能够理解苏朝月跟邵年年这种将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行为。
顾伊知曾经无数次疑惑道:“这样岁岁年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反正我和每一任都是三个月保质期,不给承诺,不商讨未来,不打破边界。因为我太清楚我自己,新鲜两个字说到厌倦它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组成结构。”
换成大白话,那就是谈恋爱如衣服,我每天都想换新的。我喜欢每一件衣服,却又不是非常喜欢;商场橱柜里总会上新,我总是会去买。
“跟一个人谈恋爱,我倒也能理解。但是像你和苏朝月这种把感情当作无名的种子,无私奉献的暗恋精神,到底是哪本书教的?跟哪个老师学的?太离谱了。”
邵年年一边哭,一边抽纸巾给自己擦眼泪,忍不住抱怨道:“你又没暗恋过人,你不懂。”
顾伊知诚恳地说:“的确不懂,因为都是别人暗恋我。”
邵年年:“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跟你说清楚暗恋这种东西,就是你突然看到某个东西,不自觉地被吸引,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可救药地沉浸其中。时间没办法将暗恋在心里面消除,只会越来越喜欢。那种喜欢就像是树木扎根,年年深,年年旺盛。”
“要是真的从心里拔根而出,我是不是整颗心都空了?”
顾伊知点头点到一半,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可不可以我投资,让你经纪人少给你接一些文绉绉的爱情片?咱能不能唯物主义一点,心就是心哈,不爱一个人也不会得空心病。”
“你要真喜欢,表白啊,一天到晚在这里暗恋来暗恋去,你以为你时间久就能够双向奔赴啊?什麽嫦娥跟月亮的千年等候啊。”顾伊知无语道:“牛郎跟织女人家那是合法夫妻,一年等一回。你这是白娘子等许仙转世,千年等一回,还不合法。”
邵年年被顾伊知说得好气又好笑,擡手拍拍被子,“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事情。”
“因为你很会谈恋爱,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