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遇见的一只流浪猫,被打的骨肉模糊,气息奄奄之际仍然对来为它处理伤口的许暮呲牙咧嘴。而确定对方的来意後,便掏空自己的一切来回报。
那段时间,保姆天天可以在门口捡到鱼干或者老鼠。
正神游时,池欲喊他开灯。
小小的灯泡在白昼中显得弱小,却异常清晰地勾勒出池欲的面部轮廓。视线下移,皱巴的衬衫明晃晃成为他们方才纠缠的证据。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直白,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
正午时分,各家瓦檐升起袅袅炊烟,飞鸟好奇地流连于树枝与窗台,远处传来几声大黄的犬吠。
林叔从农田回家,边脱草帽边问池欲什麽时候去学校?
许暮悄悄挪近两步,侧耳细听。
一贯低沉的声音回答:“下午。”
紧接着,耳尖被人轻提。
他忽略这一动作,两眼放光,睫毛轻轻颤动,暗示意味明显:带上我。
对方屈指敲他的脑袋,“看你表现。”
他撇嘴发泄不满,忍不住认同起许庆阳同志的语录: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利益交换链。
而得逞的某人在转身後,嘴角立刻牵起一个极其隐秘的弧度。
天空蓝得透亮,几缕如丝般的云絮稀松地悬浮着,天高地迥。树叶随风轻扬,阳光使绿色泛出缥缈的金黄。
两人并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许暮却越走越偏,毫厘间就要滚到田沟里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推开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池欲,故意皱起眉头,装的一脸凶狠。
对方垂头敛眸,像极了小孩犯错不知所措的模样。
然而,只要表情一缓和,某人便得寸进尺。
他的视线在伸出的手掌和微笑的脸上流转,斟酌是牵上去还是打一巴掌。
池欲把手又往前伸了些,歪头挑眉。
甚至贴心地为自己正名道:“我们是自由恋爱。”
他哑口无言。
正所谓自己挖坑自己跳。
十指相扣间,他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热,并且这股热意顺着手臂直冲上脖颈蔓延至耳尖。
毋庸置疑,许大少的脸万分不争气地又红了。
池欲支教的是当地唯一的一所小学——两层的教学楼,一片充当运动场的水泥地,一根挂着国旗的升旗杆。
他们到学校时,一车爱心物资正在卸货,村长笑眯眯地带领几个村民帮忙。
旁边几个食堂大姨聚一起聊天。
许暮的语言天赋体现在很多地方,大学英语竞赛国奖,熟练掌握五门外语等。
来荷村不过两天,他不仅能把方言听个明白,还能和本地人聊两句。
他凑近听八卦。
很快得知了物资是不知名好心人捐赠,基本上一月一车,巧的是,开始时间就在池欲来之後。
他见缝插针打探池欲的消息。
大姨却答非所问,“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一想到某人巧舌如簧说苦瓜清热解毒,又威逼利诱,硬生生哄他吃了半碗蔬菜!他略带私人恩怨地想:他可怜?他可是豪门继承人!
“过年下大雪,地上都结冰,小池走了一晚。最後还是林阿婆发现带他回家。”
大姨还在絮絮叨叨说话,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从未设想过的元素杂糅在一起,密密地敲打神经。
手机在掌心反复翻转,屏幕解锁後又再次陷入黑暗,映出他咬唇皱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