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盯着面前睡觉极其不安分的人,不由笑出声。
“这是你几次要掉下床,我把你捞上来,你哼哼唧唧自己磕床沿了。”
话落,池欲拉过他的手,额头朝下抵在掌心。
黑色头发柔软地铺开,触到皮肤的部分有些痒,酥酥麻麻像小猫在心底挠痒痒。
他心里一软,对这隐隐透出的依赖感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後,对方擡头,说:“暮暮,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鼻尖发酸,别脸避开视线,“本来也没吵架。”
等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一起散步。
他落後两步,看着前面的背影,嘴唇无声地比划口型:傲娇鬼!想和好还要我主动。
倦鸟归巢,日入而息,天暗成淡紫色,橘黄色的光割裂云层,在田间流淌。
池欲的手在身侧自然地下垂,手指微屈,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四周无人,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心脏在静谧的氛围中剧烈地跳动,指尖蜷缩又张开,虚握太阳的温暖。
脚步节奏首先打破安静,他快走两步,脑海的念头也越发清晰。
倏忽之间,与指尖触碰産生电流的同时,对方停下脚步。
他下意识收回,手却被更坚定的力量反握住。
池欲轻晃他们相握的手,“忘记牵你了。”
旁边的蜻蜓佯装漫不经心点水,引得池塘波纹久久回荡。
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亮不弯亦不满,像是咬了一大口的树莓饼。繁星点点,散发着荧荧之光。
他躺在干燥的草地上,晚风拂面,带动低草钻进衣袖里,有些痒。
晚上总有种让人不自觉想要说心里话的魔力,他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人,幻想过很多遍的面孔渐渐重叠上去。
“我有个朋友。”他语调懒散,仿佛只是在讲一个不存在的故事,“我们说好一起看星星,但他食言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出一只手,任由风穿过指缝,飘渺得什麽也抓不住。
放下之际,池欲堪堪握住他的两根手指。对方掌心冰凉,如同一块冰撞上另一块。
空气经过他们都仿佛凝滞了,良久,池欲嘴唇微张,但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他轻笑,用另一只手包裹住那两块冰。
对方侧身压下来,猝不及防的近距离使掌中温度迅速升高,直至火热得发烫。
太犯规了!
最後,看星星引得一身火,两人心知肚明地别开脸,各自喘息。
夜色渐沉,许暮率先起身回家,身後的脚步轻飘飘的,和它的主人一样心不在焉。
像是这时才想起似的,他缓缓开口,“那个朋友和你长的很像。”
家门外的灯照得门阶亮堂堂的,是等待和期盼的颜色。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晚上的试探有些可笑,先不提池欲被自己砸得失忆,小时候到底是池家哪个儿子他也并不确定。
“不会了。”
声音很轻很浅,仿佛蒲公英的飞絮飘过耳畔,甚至来不及做一丝停留。
他猛地回头,对方眉眼隐在黑幕里,看不出分明。
但许暮确信,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