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对方走得缓慢,安稳的步伐像是具备了某种催眠的魔力,许暮身高腿长,居然也靠得格外舒适。
他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随即微微偏头,试图找个话题驱赶困倦,“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麽吗?”
池欲闻言向声源靠近,耳廓不经意触上他的嘴唇,引得双双一颤。
许大少彻底清醒,垂眸注视着在黑暗中似乎有些变化的耳沿,薄唇轻抿,舌尖舔了舔自己唇间发烫的小片区域。
远处屋檐下垂吊的的照明灯隐隐约约流着光,池欲轻笑,“像猪八戒背媳妇。”
他撑起上半身,不禁感叹:知音难觅啊!
“没错没错!你是猪八戒,我是……”
戛然而止的话语往往更容易让人注意到被掐断的後半段。
只听某人延续不要脸的特性,说:“你是媳妇。”
许暮向四周一望,圈着池欲脖子的双臂也渐有收缩的趋势。
现在谋杀了这狗屁知音还来得及吗?
大概是来不及了,池欲用行动回答他。
腿弯下的小臂暗暗发力,紧接着他整个人骤然被抛起,然後稳稳落回原位。唯一改变的是他们前胸紧贴後背,心脏还悬空似的慌乱不已。
听到碎石沙砾摩挲滚动的声音就知道快到家了,许大少拍拍面前的肩膀,示意放自己下来。
“你家俩小孩关系好的嘞。”
隔壁婶婶在路口与阿婆分别,听到这话,许暮装模作样地伸展肢体,馀光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瞥池欲,原本只想逗逗人,眼下倒有种撒娇卖俏的意味。
刚进门,他的肚子得到不知名感应似的咕噜噜呻吟,当真是一波热潮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等他开口狡辩挽尊,阿婆又迈着悠悠步伐揭露他饭桌上的“失魂落魄”。
许大少的脸色五彩斑斓,要是旁边有堆沙,他的脑袋一定埋得紧紧的。
此时某人偏偏还要火上浇油,池欲长长地“喔”了一声,了然于心地说:“没有我就吃不下。”
放屁!
许暮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没走出三步,身後人问道:“鸡蛋面吃吗?我饿了。”
正所谓得了台阶就要下。
少爷高傲地回头,嘴里嘟囔着吩咐,“我的放两个蛋。”
厨房的木门不满地抱怨大晚上还要工作,随着来人的动作吱呀响个不停。墙角被油烟熏得黑漆漆的,像个醉鬼的灯泡摇摇晃晃,使得受惊扰的飞虫顿时慌不择路,落了蓄谋已久蛛网的圈套。
池欲熟稔地烧柴起锅,从竹筒一吹气,引火草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许大少巡查工作般绕了几圈,最终靠在侧门没再动。
昏暗的环境下,他幻视看见了温婉。
他很难养,这句话妈妈笑着不知说了多少遍。
最折磨人的就是饭点不吃饭,到了大家都要休息之际,肚子又开始活动了。
记得下乡的一个晚上,他饿得难受,于是悄悄爬起来煮面,人没炉竈高,就搬个小板凳踩着烧水。
温婉来找他时,他正一脸黑灰地努力吹气,因为始终点不着火,所以一见到妈妈,他霎时间委屈巴巴地哭诉,手却仍然不放弃地捧着竹筒。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引得温婉忍俊不禁,“小花猫。”
妈妈一定有魔法,这是许暮至今坚定不移的想法。
只见他许久都点不着的柴草,在温婉的引导下,他一吹,面前的黑洞顿时蹿起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