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被直球横冲直撞的某人眸光一变,情绪不明,刚迈腿要靠近,只点火不熄灭的少爷向房间探头,注意力完全被转移。
紧接着听取哇声连连,许暮惊叹房间一系列堪称专业设备之馀,注意到摆在桌面整整齐齐摞成一堆的笔记纸,心底颤动。
他转身要道谢,却被人抢先一步拦截,池欲靠着门框抱臂歪头,冲他一扬下巴,“试试?”
然而在许大少一顿操作後,开播很理想,数据却不尽人意。
0人在线,0点赞。
正当他蔫头耷脑地趴在桌上时,角落的数字一变,这位大哥不仅大驾光临,还连续刷了好几个礼物。
许暮下意识侧头,门边人藏手机的动作明晃晃地被抓包,他用眼神刀人:你刷的?
只见池欲收起手机,口型比了个“不敢了”,而屏幕闪过的礼物特效却久久未停止。
少爷恨铁不成钢地隔空锤他,真是有钱没地花!
也许是礼物带来的引流效果,半小时後,直播间渐渐来了些兄弟姐妹们。许暮扬起标准式露齿微笑,天赋异禀的口才从临时学到的网络热梗畅聊到主播的日常生活。
一条弹幕在刷屏,【主播叫木鱼,能讲讲由来吗?】
许大少克制住想要扭头看人的念头,回答得含糊不清,“名字而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当时确实只是单纯想融合两个人的元素,此刻被直白戳破,反而增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他又暗暗默许这种情绪蔓延贯彻至全身,让心尖都浸泡进蜂蜜里,甜滋滋的,让人沉醉。
连续直播四个小时,许大少硬生生挽留住了在线的十三个人,粉丝数也上升到八个。
他精疲力尽地点击关播,如同被妖精吸了阳气般挪动位置,直直瘫倒在床上。
视线里池欲走近俯身,眉心微皱。
他缓解对方担忧地揉揉自己嘴角的两侧肌肉,继而手臂呈大字型展开,打趣道,“笑得我脸都僵了。”
“辛苦暮暮。”池欲顺势捏他的脸颊肉,“水放好了,洗澡休息吧。”
许大少全然忘了还有洗澡这档子事,一时间懒虫上身,哼哼唧唧应着好,身体却未挪动半毫米。
池欲骤然被逗笑,由于单纯用言语哄人的成效实在是微乎其微,他开始上手。
少爷没了骨头般任由人摆弄,然而对方刚扶着他的颈部托起上身,他一转眼又倒下去,笑意盈盈地耍性子逗人。
某人的脾气一向很好,有来有回地陪着他玩,但後院的热水可不等人。
池欲把人好不容易扶起後没再松手,後颈皮肤的温度灼烧着掌心。许大少没玩够似的地望着他,脑袋一歪,又被人眼疾手快地托住。
电脑适时呜呜地散热,五彩的风也终于敲开了玻璃窗,习习拂过耳畔,要把面前人的声音也卷入心脏。
“是要我抱你去洗澡吗?”
杜鹃花是一瞬间红遍山丘的吗?许暮不知道,他木然地在那明亮的双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然後头连颈地整个离开池欲的掌心,僵硬地起身向後院走。
不带这样玩儿的!不讲武德!
等许大少磨磨蹭蹭洗漱完,某人已经收拾好设备,正靠床头,应声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时,书倏然合上。
也许是床头的灯光过于晦暗,许暮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被何厦诱骗看的小电影。
他压下荒谬的想法,擡眸望去,池欲的面孔陷入无止境的柔和,从眉骨到鼻梁被光影映出阴影,抚摸过唇瓣,微敞衣领下的锁骨随呼吸在明暗中沉浮。
少爷在蹭网查看数据和回房间睡觉之间徘徊不定,最终被色相迷了眼,鬼使神差上了贼床。
他面不改色心狂跳地盖上属于他的薄毯,正想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看看,手被人压住,池欲侧身关灯,窸窸窣窣也躺下来。
“睡吧,明天还要开早例会。”对方清清淡淡的声音有种安抚躁动的魔力,“晚安。”
均匀的呼吸近在咫尺,许暮偏头,视线如画笔细细地描摹月光下的眉眼。
没小时候可爱了,但还是一股闷葫芦劲儿。
他已经确定池欲就是儿时的玩伴——他和妈妈来乡村采风,碰上一个奇怪的小孩,不是本地人,却四处流浪吃着百家饭,脏兮兮的,浑身傲气,谁也不亲近。
然而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善意和关怀,此後每日清晨的窗边必定有一株扎好的野花。
妈妈喜欢花,他便炽热真诚,想方设法讨人欢心。
一点也没变,像个笨蛋。
许暮想得出神,猝不及防眼睛蒙上一只手,带着安抚的意味。他故意眨动眼睛,让自己的睫毛柔软地扫过那片掌心。
随即手掌微微下压,他顺从地闭眼,嘴角上扬,轻轻说了句,“晚安。”
思绪逐渐坠入黑夜,眼皮上的手不知何时收了回去,床板随着某人的姿势变化发出轻微震动,然後回归平静。
池欲似乎离他很远很远,以至于迷迷糊糊用手臂往旁边一探,只馀下散尽温度,微凉的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