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屏幕里的人敲锣打鼓呼唤他之前,许大少骤然浮出水面,尽力压抑紊乱呼吸的外表下,汹涌的内在仍然无休止的澎湃。
他摸摸鼻子,回答:“不喜欢。”
“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小动作一出,我就知道你在撒谎!”何厦的声音似乎要掀翻屋顶,“许暮!你玩玩就得了,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少爷气冲冲地纠正:“我朋友!”
说完,他哔地一声挂断,掐灭了对方即将喷发的源源不断的讨伐火苗。
许暮下意识摸烟,想了想还是放弃,最终他躺倒床上,一动不动。
放空是缓解压力的好方法,静静地听着耳边蝉鸣咆哮,犹如记忆存档般允许自己适度遗忘。
手机震动地推送新的直播通知,他瞄了一眼後重振旗鼓,招商的事得尽快,不能再摆烂了。
这次的直播没提前准备内容,只能想到什麽说什麽。让他惊讶的是居然陆陆续续一直有人进直播间,他压了压情绪,挂上更明媚的笑脸。
弹幕刷得快,但他还是认出其中好几个都是第一次直播就关注了他。
【主播长得太帅了!】
【帅哥,你要不引引流呢?咱们发挥一下美貌优势啊!】
【同意!可以试试邪修。】
……
触发了关键词般,许大少靠近镜头,眨巴的眼睛透着满满的虚心求指教。
几小时後,他热情地和兄弟姐妹们告别,看着笔记,充满下个新兴大主播即将冉冉升起的自信。
开场舞对许大少而言易如反掌,就是这个服装……他转着笔,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人。
林叔出门前朝里唤他,许暮应声看到门边椅子上的碗,这是直播时阿婆悄悄放下的。
两个白瓷碗打开还冒着热气,菜多得看不见下面的白米饭。他鼻尖酸涩,想都不用想,所有的肉都在这个碗里了。
太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深棕色的竹席被光影切割成块,跟随时间流逝,方格扩大再缩小,渐渐流出窗外。
舞蹈老师的效率极快,一个视频包括多个热舞的动作拆解和发力点,甚至贴心地给他备注了表情管理。
许暮乐呵地回复改天一定请他吃饭。
另一边也终于忙完有了回复,长段的信息老实巴交地交代自己的行动轨迹。
末了,补充道:「好,我回去找找。」
许大少回了句谢谢,心里却琢磨不透:我发的信息态度很凶麽?这小孩这麽怕我?
对方正在输入中长久地挂在最上方,像是字字斟酌,怎麽也表达不出。
跳动的文字消失沉寂,许暮仍然未收到信息,于是他主动出击,「怎麽了?说呗,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许哥,你发个地址给我吧,我送过来。」
许暮秒回,「不用麻烦,辛苦你带到工作室,司机会来取。」
对方沉默许久,回复好。
许大少把手机转了两圈,心里高兴,舞蹈和服装都解决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适时林叔回家,远远地唱着歌,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已经一天没有看见池欲,他还是赶紧跑了出去。
但真正看见门口只有林叔时,还是免不了有些落差。
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工具,佯装随口一问,“叔,池欲什麽时候回来啊?”
林叔摇头,“他说不回来吃晚饭。这孩子又不让人送,忙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吃饭。”
话落,许暮动作一顿,锄头没放稳,直直倒在地上。他缓慢扶起,後知後觉地嘀咕:“靠!混蛋!躲瘟神呢!”